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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有何不可


内院中简单的搭建了一个高二尺宽一丈的圆台,可容上十人。

        徐姨还在指挥小厮搬运花草装饰,见我们回来笑道:“小姐你瞧这台子可还满意。”

        “很不错,辛苦各位了,劳烦再搬些凳子过来。”我对小厮吩咐。

        “是。”小厮们皆是干劲十足,歌女见圆台是为她们所建,均是满面笑容,凳子搬来,小厮帮她们摆好乐器,如有奉为上宾的感觉。

        领头的橙衣女子笑道:“不知楚小姐想听什么,想看什么?”

        我望向程步云,也不知她们拿手的是什么,程步云笑道:“你们且先奏几曲拿手的给楚小姐听听。”

        “是。”众人闻言坐在台上商议起来。

        我笑着喊程步云进屋,徐姨在屋外招呼茶水和望风。

        程步云看向我的闺房,愣了愣正欲说些什么客气话,秀兰半开房门催促道:“你快点啊。”

        “啊,是。”程步云闻言阔步走了进来,他前脚进门秀兰立刻将房门关上,程步云尴尬笑道:“这,不好吧。”再转眼看向门后有刨土的镐子铲子、筐子绳子,心中暗自叫怪,四周打量一眼,隐约见床上似是有人在睡觉,床幔遮住看不清,也未细看。

        “步云表哥,过来坐。”我斟好茶水,对他含笑。

        他迈步向我走来,疑惑重重的问:“楚府这是犯了何事?怎么如今围的这般水泄不通。”

        “一言难尽。”我故做愁苦状,实则是愁如何跟他说修暗道之事。

        程步云张了张口,似是要安慰几句,这时屋外响起了奏乐声,听曲意是程步云填的‘妾似繁星君似月,点点繁星照月明,几番西风戏,无计消愁;燕双归,清宵长,一别辗转十八路,故他乡。’

        曲调婉转伤情,重音叠音惹人心醉,琵琶和弦击缶阵阵。

        “步云表哥好兴致,竟也是不顾世俗之人,却是何时与她们排演了这曲子。”我笑问。

        这些女子终究是暗娼,程步云竟不顾非议为她们谱曲。

        程步云咯咯笑着:“来这人世走一遭,放肆几回是几回,何必拘泥世俗。”

        “所言甚是。”我笑着附和。

        程步云见我神情闪过疑虑,又侃侃而谈道:“官妓也好,暗娼也罢,不过都是些受人摆布的苦命人。她们受最大的委屈,却要露出最美的笑,几多身不由己,心中所求也不过是能如普通人一般,不再受世人随意轻贱。”

        闻此言,我大为赞同,不由的对程步云刮目相看,他见我肃然起敬的模样,讪讪笑道:“你也不必如此看着我,这词是我卖给她们的,十两银子换一首,便宜的很,也不过是逗她们乐罢了。”

        我收回敬意:“你为她们写词,她们谱曲吟唱,左右还为你唱出了些名气,要我说你一个银子也不该收。”

        程步云委屈道:“收了最后不还是打赏给她们的,终是尘归尘土归土,一贯钱也带不走。”

        我嗤嗤笑了起来,正声道:“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程步云就知我找他来可不是谈词论曲的。

        “你瞧我这闺房如何?”我引导式的望着他。

        “画屏懒幔,雅致温馨,品位别致,甚好,甚好。”程步云环顾四周。

        “我想在房内疏通一条暗道出来。”我认真的望向他。

        程步云正吃茶,噗嗤一声又喷了出来,溅秀兰一身茶水,秀兰嫌弃的用手绢擦拭,嘴里哝哝不快,程步云慌忙放下茶盏,小声道:“你这事听起来,怎么比我程步云还不正经。”

        我只抿嘴笑着,确实,是不好解释。

        “哪有姑娘家让别人在自己房里挖暗道的,不正经,太过于不正经,程某决不苟同,表妹且听我一言,这男女之事,需名正言顺,水到渠成,若行钻穴逾墙之事,不仅有辱你我声誉,还会使家族蒙羞,万万使不得,还望三思后行,此事不可,万万不可。”程步云忙忙拒绝,一副勿要逼良为娼的神情。

        “有何不可。”平洲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他掀开一侧床幔定定的坐在床榻上,身上只一套白色中衣。

        秀兰见他起来,赶紧过去束起床幔,给他递外衣。

        程步云又是暗暗掐自己又是揉眼睛,心跳加速,频频张口,却只是咽了咽口水,说不出半句话,心中思绪万千,想道:‘这不是要我程步云钻穴逾墙,是他凌平洲要钻穴逾墙。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堂堂上将军竟存苟且之心,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风流冤孽呐。’

        平洲穿好外裳,走过来道:“步云兄,可是有何疑虑?”

        程步云缓缓起身,这模样看起来分明是疑虑重重,他闻平日高高在上的凌平洲居然唤自己步云兄,只讪讪笑着:“并无,并无。”

        我见状,嫣然发笑:“如此,就请步云兄将汴京风光图拿出来,我与你细说。”

        “是,是。”程步云慌乱在怀中摸索着地图,并不明白我要细说什么,只是一头雾水的将地图铺在茶案上。

        我与平洲将地图细细看了一遍,这汴京不愧为泗水贯都,汴河位于西北方向,这暗道自然也要通往西北方向才行,我坐下悠然道:“步云兄,先前听你提起要在汴京置办宅院,这府址可选好了?”

        程步云望了我与平洲一眼,笑道:“选好了,房价太贵,过契繁琐,还在与牙人协商。”

        “重城之中,寸土寸金,贵是必然,却不知是何处,且指与我瞧瞧?”

        程步云手指落在东南方向,洋洋自得笑道:“此处汴京腹地,与达官显贵为邻,离赵小侯爷闲置的建安侯府仅一街之隔,宅子虽小不及侯府一处堂屋,却是块风水宝地,我已找人算过了,最旺官途,只是这亲邻法甚是棘手,还要费些心思。”

        我食指放在他按住的位置旁,心想,这位置是好位置,就是与西北方向相反,如是轻轻将他的手指推向西北方向的一块宅邸,不甚好意思的问:“步云兄瞧此地如何?”

        他警觉的看了看,料想我并未打什么好注意:“此地不好,这日落西山北风呼啸的,必是不旺仕途。”

        “步云兄此言差异,这西北以北为汴水,汴水富庶,地域繁华,乃商家必争之地,开门见水主吉,吉风聚财,这可是好地方啊。”我装模作样的忽悠着,平洲与程步云将信将疑的望着我,连秀兰都有些心动的模样,也探头探脑的过来参详。

        程步云收回手问:“你劝我在此处置宅,有何深意?”

        “并无深意,只是想将我房中的暗道,通往你的宅邸而已。”

        程步云茫然不解。

        平洲再望一眼地图,说道:“楚府直通北宅约有十里,步行半个时辰可达,疏通暗道需日凿三百米,十六日或可通行。”

        “不错,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望向程步云,一脸赤城。

        程步云心中计算距离,双手比划着,面露难色道:“我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让我在北面置个吉风聚财的宅子倒是无碍,你们不会,还要让我帮忙凿地道吧?”这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放眼整个汴京,此事,舍你其谁?”我无比坚定望向他。

        他心中犯难,平洲见他似是不愿,并未多说什么,只自顾去房中查看方位,思量如何运土,何处开凿。

        这时屋外又奏燕乐,程步云小声道:“行吧,程某就当舍命陪君子了,你说吧,怎么弄。”

        平洲闻言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盯着里屋坐北而放的衣橱神情各不相同,平洲将衣橱移开,在原先放衣橱的地板上划出一个长三尺宽两尺的方块,又指了指东面屏风,娓娓道:“此处向下凿地十尺,再一路往西北方向挖去,小半里可出楚府,用箩筐将运出来的土搬到东面后窗,运沉湖底。”

        程步云听他的描述快步走到屏风后面,只见东面有一处后窗,他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片碧湖,碧湖之上有一处别院,院子不大,三面环水而建,他一脸疑惑的问:“那是何处?”

        “那是楚弘逸修的佛堂,也是我阿娘的住处,与我隔湖相望。”我答。

        “那我做什么?”程步云还是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

        “金山擂鼓退金兵。”我笑着看向程步云,“地面石砖坚固,平洲破砖时必有声响,你且先去教教府外的小娇娘们如何擂鼓。”

        平洲望向程步云,对他说了个简单的旋律,两人配合出击,程步云照做。

        屋外着众人给他伴乐,窗户房门紧闭,鼓声震耳如雷,我与秀兰站在门口喝彩,众人见状情绪高涨,这配合也算天衣无缝,连值守府外的官兵都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唱的哪一曲。

        大约过了一刻钟,听见有石子敲击房门的声响,我对秀兰使了个眼色便独自进了屋。

        屋内平洲站在屏风前冲我笑了笑,他一笑我整个人都酥了,莫名的欢喜,向他行去发现屏风后面已经堆了一个小土丘,他可真是一个刨土小能手,不禁心中暗暗发笑,他见我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此事,确实难为情。”

        我嬉笑道:“哈哈,你难为情的样子也甚是好看。”

        他望着我笑神情竟是有些腼腆,我见他如此,只伸手召他靠近些,嬉笑:“再近些,我瞧你脸上有东西。”

        平洲乖乖靠近,耳根有些泛红。

        我仰头吹去他脸颊的细沙,他像是忘却了呼吸,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小姐,小……”秀兰双手背在身后关门,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我赶紧转身,不再去看平洲,借口去屋外喊程步云。

        程步云停下鼓声洋洋得意的问道:“这鼓擂的如何?”

        我见程步云满头大汗手舞足蹈的样子,笑道:“擂的甚好,步云表哥辛苦了,快进屋歇息罢。”

        “啊?”程步云看着我,神情俨然自知,这哪是让他去歇息啊,这是要他去当牛做马,内心抗拒又无可奈何,一脸浮笑的向屋内行来。

        平洲刨土,程步云运土,秀兰在房中熏香去味洒扫地面,徐姨在屋外招呼,我负责端茶递水。

        直至黄昏霞光满天,映得屋内红彤彤的,屋外乐音间歇,人人皆是疲态,程步云双手酸软无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只佝偻着身子频频摆手,气若游丝道:“今日作罢,明日再来。”

        徐姨递上银子程步云才多了一丝力气携乐女一道离去。

        第一日,八月廿五。

        凿两百米,平洲将器具放在暗道内,跃身上来后摆好衣橱,再难看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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