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占有
一大清早，这所私立高校的重点12班热闹非常，三两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各个神采奕奕，脸上挂着笑。
“哎你听说了吗？”小胖格外兴冲冲，摇身一变从昨日被沈白欺负的角色，变成了欺负沈白小跟班的大哥角色，“白姐那会儿命令我代替那瘸子去搬东西，都是因为看中了我的实力，知晓我的用武之处肯定在瘸子之上，可以借我的手更好戏弄那瘸子？”
昨天知道小胖带了几个胆子大的人去堵许灿阳的同学，也围坐在小胖身边，扬唇笑得灿烂，举着大拇指赞同：“是啊，昨天我们几个不光看到胖哥教训了瘸子，还看到一身狼狈的瘸子去到沈白面前，沈白跟看条狗一样看那瘸子。”
话音落下，眼镜男忽掩唇咳嗽，边上议论的声音小下去。
兴致勃勃聊着昨天“英勇事迹”的小胖他们，狐疑回头，朝一哄而散的同学们的齐刷刷目光焦点看去，视线落在前门的许灿阳身上。
许灿阳背着黑色的背包，行动比沈白早，后头并无人，只有他自己一个。
今早的许灿阳，身上校服全部换了干净的，看人的眼神冷了许多，模样冷淡疏离，没了初见时候的几分向往的天真。
小胖手后撑在自己桌子，脚尖踩在前桌人的凳子，晃了晃腿，顶着腮帮打量这个站在前门有两秒，不敢进来的瘸子。
“怎么了新同学？”小胖张扬朝人招招手，戏谑满满，“不敢进来？”
许灿阳敛眸，金灿的阳光拢在他周身，神祗般的高艳被冰川冻结，所望之处一片寒冷。
看向许灿阳的班内同学们，纷纷别开视线，背后毛毛地交头接耳。
竟然出奇的感觉，他们从这个没什么背景和势力的小瘸子身上，看到了和沈家大小姐沈白差不多的气势。
门口站着的许灿阳没吭声，往上拉了拉单肩背着的黑色背包，脊椎不屈挺着，往前迈步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踏在水平线。
教室的过道在这会儿变了个角色，仿若模特专用的t台。
“哎？”小胖见人不理自己，自认心领神会沈白交给自己的“任务”的他，从课桌上一跃而下，灵活赶在许灿阳要到达自己位子前，拦手挡在他跟前，嬉皮笑脸挑眉，“怎么一天不见，见到同学都不打招呼了？”
作为昨天放学后的傍晚，带头欺负许灿阳的头儿，小胖在彼时十分得意笑着，抬头睥睨跟前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许灿阳，“新同学，白姐平时难不成就是这么教你的？”
许灿阳一手搭在背包的肩带，一手放在裤兜里，循声朝面前小胖看去，黑瞳冷漠，不装半点情绪，“早。”
小胖听了，先是一顿，接后哈哈大笑，骄傲垫脚上前一步，把手勾在了许灿阳脖子，将人硬生生拉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程度，背对着前门那处自豪宣扬：“哎呀呀，大家都看到了吧，咱们瘸……”
“你在做什么？”
教室不知何时变得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回头，沈白背着自己的天蓝色书包，环胸站在自己前门进来两步的位置，表情复杂的拧眉，目光直直落在许灿阳被小胖勾住脖子的手，红唇点在白皙的皮肤，愤怒显而易见。
小胖还不知危险来临，在局势的中心看不清楚真相，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对，回过头来，油腻腻的手拈了拈许灿阳的校服衣领，出了手汗的指头还差点擦到许灿阳的脸。
空调叶片工作运转的声音轻轻响着，蝉鸣在外不懂疲倦地叫着，裹挟凉意的风从透气的窗口吹进来。
小胖站在那里，得意地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许灿阳身上，说话时候从嘴巴里喷溅出来的口水近距离溅落在许灿阳的校服外套，笑的时候露出并不规整的黄黄的牙齿。
“哈哈，白姐您来啦？我——”
“我问你在做什么？”沈白没耐心听他说完，双手抱着臂，一步步朝过道末端的两人走过去，视线死死盯着小胖。
说完这一句，她咬牙，偏头剜向不发一言的许灿阳，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气恼变得更白，红唇似血。
沈白压忍怒气，看人的时候微微瞪大眼眸，自下从上瞪着低垂脑袋的那人，一字一字清晰念出问话中指代的人名，“许、灿、阳。”
围观的人扭头和同伴互看，不明白沈白的这出。
“大小姐不是最讨厌瘸子了吗，怎么……”有人趴在同伴耳边，和人讨论。
眼镜男坐在后方，瞥扫周围一圈人懵懵的表情，用食指扶了扶眼镜，庆幸自己昨天的猜测或许没错。
沈白当然是讨厌许灿阳的。
也正因为这种讨厌，沈白或许直接将许灿阳当成了可供自己消遣娱乐的物品。
也就是说，当别人碰了自己这件“物品”，她也会顺其自然的生气。
即便是被沈家大小姐亲手打上了“废物”标签的东西，也绝对不能被他人觊觎。
这种想法，应该是从世代都是商业圈最头部的沈家祖辈流传下来的，刻入骨子里的占有权的象征。
片刻，许灿阳还是没吭声、没回答，料准了沈白就算再生气，顶多也就是轻蔑捉弄他，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众目睽睽之下，沈白入校以来头次这么严肃站在许灿阳跟前，眯眸给出选择：“要么你把自己清理干净，要么……”
她轻笑，是许灿阳熟悉的绝对压迫感。
沈白从来没吃过亏，有不爽当场就报了，深厚的家底支撑着她做出的每个选择永远不会出错。
也向来很聪明，不会在某些时候，把话直白挑明。
有时候不挑明，反而会使对方因为未知，陷入莫大的恐惧。
咬着字句说最后几个字眼时，沈白往许灿阳边上的小胖看，脸上又挂着平日明朗待人的笑。
小胖有点察觉，但见沈白又笑得灿烂明媚，稍微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做的很正确，鸡毛当令箭，得意非常。
许灿阳无声叹了口气，顺沈白的目光看去，注视边上的小胖。
他推开小胖，多双目光瞩目中，把校服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在自己位子放下书包，抽出桌肚中的湿巾纸清洁起自己。
这些动作连在一起，让班内人屏息，让小胖恼怒。
能上这所私立高中的人，尤其进了12班的人，除了成绩在这里排名前三十，家世背景非富即贵。
被一个无背景在这个班内成绩也平平的许灿阳，如此默声羞辱，小胖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跨步上前想一把拽住许灿阳的衣领。
许灿阳挺怕因为自己，害的边上人被沈家怎么样，然后沈家的那个小魔女沈白又将罪名扣在他的脑袋上。
这次，许灿阳拿着湿巾纸闪身飞快，没让小胖碰到自己的衣角一下。
他叹了口气，劝慰：“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快点上课，以后安安静静待在这个学校、这个班级。”
虽然因为有沈白在身边，这个想法有点天真。
但许灿阳还是尽量想往这个美好的念头靠。
许灿阳无声舒着气，无奈从心底漫上来。
许家虽然也曾经是商业圈的四巨头之一，但许父许母将还没成年的许灿阳保护的很好，害怕他因为自己的出生变得轻浮骄傲，也害怕他过早踏入处处充满陷害、假面的商业圈，一直没在外界公布过他的名字和任何相关资料。
除了沈白之外，各个都认为许灿阳是个得罪了沈白的草包的旁观者们，看着面前这出愈加灿烂的好戏，有的拿出了手机想偷偷拍一张照片，或是有的直接在群里和人激烈私聊，探讨着这出精彩的好戏。
“死瘸子你什么意思！”小胖使劲挥出去的一拳，没落到许灿阳身上，自己倒是一趔趄，差点一脑袋撞到地上去，气得直咬牙，愤恨想继续挥拳去打许灿阳。
许灿阳闪身很快，不想惹事只想安安静静过完自己的高中生活，抱着湿巾纸边清理干净自己身上被小胖碰到过的地方，边蹙着眉心努力劝、努力解释：“不是的，你别多想，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有点热——”
“臭瘸子你躲什么躲！”小胖恼羞成怒，“又乱逼逼什么乱逼逼？！你昨天被我打得还不够多是吗！”
许灿阳拧眉，下意识往沈白那边看了一眼，又不好直接说出来那是沈白的意思，心里面直无奈，试图更清楚地解释：“你别多想，我真没别的意思。”
昨天是放学无人的地方，也是没有沈白的地方，他挨几下打是可以更快速解决那件麻烦事。
可今天沈白在场，挨小胖几下打的这个“快速方案”就不可行了。
许灿阳很是纠结，俊颜染了楚楚动人，郁郁寡欢的眸子装着万千情绪，清风明月那般轻松躲闪小胖拳头的姿态凌厉柔和，身姿极美。
沈白轻笑，在自己的位子云淡风轻坐下来，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整理自己额角碎发。
又轻飘飘透过那面小镜子，去看后方还在和小胖纠缠的许灿阳。
“死瘸子你别乱逼逼了行不？他妈跟个死唐僧一样！”小胖撸起袖子，一脸准备来认真的模样，要和许灿阳决一死斗，“你要只是因为热，除了娘们唧唧地用湿巾纸擦自己的身体，还会直接把被我碰到过的校服外套给扔了？！”
“不是的，我……”许灿阳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喘着气朝沈白这边瞥了一眼，眸中装满无助和难得流露的可怜巴巴，矜贵易破碎的美感缠绕媲美白瓷的肌肤。
被许灿阳用湿巾纸擦得有点重的地方，敏感泛着绯红。
许灿阳攥着湿巾纸的指骨紧了紧，眸角蒙着湿意，可怜兮兮朝沈白这个恶作剧主使，这场追逐游戏的上位者幽怨瞄。
沈白兴致不错，抬高了一些那面小镜子，唇角噙笑，和个明艳的恶魔之女一样，在这会儿居高临下地欣赏小瘸子难言的狼狈。
注视自己圈养的猎物又在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中哀嚎奔跑，心情愉悦，魅人的眸子星海似火，燃烧着对许灿阳的恶趣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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