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房间外是个小院。院子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其实就是用砖头混泥，砌出灶台和所谓的桌子。右边设了马厩，一匹红棕色的骏马在其间安逸地低头吃草，浑身毛发油光水滑。
看来，反派把它照顾得很好。
苏子墨行至院中，手指一转掐了个诀，门阀自动挪开。
一个男子打头，约莫三十来岁，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他们浩浩荡荡闯进来，迅速占满狭小的院落。人甚至没进来全，有的还挤在门口。
眼前人群拥挤，白灵体内窜上了些燥郁之感，她下意识望向苏子墨——
远处的少年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宽肩细腰，修长挺拔。高高束起的马尾间，根根青丝与掐着金边的白色绸带相互映衬，随风而起，飘逸于身后。
这样清丽俊秀的少年立于身前，燥郁瞬间化去，白灵心里只剩下对美人无限的感慨。
唉，不愧是反派，背影都这么好看。
“苏子墨，你老爹死了，你知不知道？”
白灵刚在苏子墨身边站定，听见这话，心猛的一颤，立即转头看向话里的主角。此刻他眉头舒展，眼睫下垂，面上的神色恍似眼前无物，甚至比方才只单面对着她时还要放松。
转瞬之间，少年却又黯下神色：“怎么死的？尸首，，尸首找到了吗？”说着不住地啜泣起来，伤心得有模有样。
“找到了！是被捅死的，就在外边儿小巷口那找到的！”一个迫切的声音从人群里扬起，声色朗然。
白灵内心又是一震，好家伙，昨日竟然，是他爹么？难道反派亲手杀了他爹？
“他的尸首呢？”苏子墨低头垂眼，收起方才的情绪，语调平和。
“你先别管他的尸身了，”领头男子愤然：“然子，出来说说你昨日看到了什么。”
然子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昨日下午，我从堂口回来，经过巷口的时候我就看见，就…”
然子说着说着突然对上苏子墨投来的目光，觉得那目光如刀抵，有着深深的压迫力，他颤抖起来，犹疑是否还要再说下去。
但，一股兴奋感始终抓挠着他的心房，让他又忍不住地想要说下去。
昨夜他从凶杀现场回去后便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兴奋感，那感觉一经出现势如破竹，顷刻间吞噬他所有的顾虑，让他立即冲出门，冲进宗祠，急忙对长老和盘托出。
此刻，这股没来由的兴奋感更是让他抓肝挠胆，恨不得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把吐在众人脸上。
他忍着兴奋环顾四周，心想：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就看见，他在杀人！”话一出口，越发激动，“我躲在转角那里，亲眼看见，他当时，先是把他爹打飞了出去，然后，还过去捅了他爹一剑！”
一股气说完，然子的神情兴奋得已经恍惚，他仿似一瞬间得到巨大满足一般，面上竟都透亮了起来。
苏子墨听了，背后负着的手放开垂于两侧。含笑，眼角微眯，“哦？你亲眼所见？”
慵懒的回应声中附着丝冷意。白灵有些不好的预感。
“呸！你亲手杀了你爹，还有什么话可说？”一人唾沫横飞，愤然怒斥，他用手中紧握的锄头直指苏子墨，情绪激动得仿似死的人是他的父亲才对。
这一问一指，院中众人大受影响，纷纷躁动起来。
“嗯，我的确无话可说，”苏子墨抬手抱胸，从容自若，“人是我杀的。”
他声音飘忽，语气平和无谓，像是承认自己踩死了一只蚂蚁。
这话说完，空气凝滞了一瞬，接着又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白灵心里止不住想：保命要紧啊反派，咱杀人了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的。好欠，真的好欠。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跟着去宗祠受审吧。把人带走！”领头话毕，两名大汉应声而出，左右出手，作势要把苏子墨擒住。
白灵瞥见，苏子墨右手手指一动，接着余光里隐约两个小点也立时一动。旋即，这两名靠近的大汉就轰然倒在地上。
“啊！杀人啦！”
妇人吓得尖叫声起，众人也乱了心神，里边的人想往外退，外边的人竟然又开始往里挤。
场面就像是一群鸡崽子迎面撞上一只狼，亦或是一群蚂蚁面前天降一个巨物。
小院里顿时乱作一团。但混乱之中，他们又在一点上显得无比默契——
他们都死死盯着苏子墨，一眨不眨。
“你这个畜生，竟然敢动手！”有人斥道。
“咱们一起上！不怕他！”赫然是那手持锄头之人。
听到这话，手拿武器之人顿生勇气，纷纷冲上前，他们高高举起手，向苏子墨攻来。
苏子墨压根没躲，对着冲上来的人群，他一身白衣垂手而立，右手一旋，一个气浪紧接而至，冲上来的一群人便被掀得朝后退去。
被这气浪逼退了几步，村民们显得有些慌神，不过也只是微愣几秒，愣神过后他们又越发狠劲儿地冲了上来。
看着一群人冲过来的架势，白灵紧张得攥起拳头。
虽然苏子墨才是这些村民的目标，但她就在旁边呀，万一这些村民们一个不小心，没把反派怎么着，先给她的脑袋上开了瓤……
要不然，先进房里躲躲？
也不是她冷血，她手无缚鸡之力，反派应该不至于需要她来保护。这一茬，他定能解决。
再留着也是多余，趁苏子墨注意力还在冲过来的村民身上，白灵头一低，尽量自然地猫腰转身，挪起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朝房里过去。
刚挪几步，后背的衣服和左手臂就猛地被人一把抓住。她心里一惊，苦不堪言，被迫转身。
两个村民捉住了她。
被架着面朝苏子墨时，白灵深感无奈。
好嘛，这下不仅忙没帮上，她还成了反派的拖油瓶。
“你们拿我威胁他没用的，我和他都还不认识，与其在这抓我不如直接上去帮忙呢。”她小声嘟囔起心里话。
村民不管白灵，自顾自怒视苏子墨，手中砍刀抵在白灵脖子上：“苏子墨！你的相好现在在我们手上，立刻跟我们走，不然别怪我们狠心！”
苏子墨下意识一嗤，剑势一凝打算继续动手。
“我是来守护你的人。”
心里蓦地响起这句话。
他收回剑势，低下头来顿了一顿。他感觉到，随着对白的响起，有什么东西也在他心里滋滋炸开。
来，，守护我的么？
思忖间，他骤然抬头：“我的人，还是由我来处理比较好。”右手一动，几个石子飞快掠起，两人瞬间倒地。
结束了这一茬，苏子墨心生燥意。
——耗得久了，竟叫这些老鼠也开始狂妄。
白灵愣神中，只见反派单手一挥，一道光影于她身后破势而出，是把剑。
昨日里这剑泛着血光，这会儿她才发现，它原来是漂亮的银白色。剑身通体晶亮如雪，全无雕琢打磨的痕迹，剑柄则相对暗淡，枪银色的柄身上深刻雕琢了些什么，一颗闪烁华光的猫眼晶石缀于柄端。
一个大魔头，一身白衣，一柄清丽雅致之剑。
她不知道眼前的场面让她生出的是什么感觉，也许是震撼、是惊诧，也许是别的什么。
握住剑柄，苏子墨神色一动，即刻出手。
他出剑迅捷，白灵眼中只一个剑影掠过，前排一干人就被放倒在地。
倒是没挑要害，只堪堪放倒了而已。
“苏子墨！”
眼见反派抬手准备再次出剑，白灵忙脱口唤住他，待到他转身回望自己，白灵才语气缓和地说：“好了，放他们走吧。”
苏子墨没说什么，眼神微闪，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提剑的手也从胸前缓缓垂落于两侧。
这是同意放人走了。
这般听话倒叫白灵有些意外，她其实都做好还得再劝上一劝的心理准备了。
当然啦，他能这样乖乖的肯定更好。
“来几个人把他们带走吧。”白灵指了指倒在脚边的两人，几个年轻人忙上来扶起他们就走，其余的人也都互相搀扶着迅速离开。
院中很快只剩下她二人。
白灵突然想起：
——他们这一走，反派的注意力就该放到她身上了呀。
“你还好吗？”白灵乖巧问出声，快速行至苏子墨身边，伸出双手作势搀扶他。那姿态，要多谦恭有多谦恭，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一副上辈子她瞧不起的狗腿子模样。
“嗯哼，还不错。”反派说着伸手搭上她搀扶的双手。嗯，这算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进房，唉，还是躲不过要面对他的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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