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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内忧外患


赵统要出征?我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作一个玩伴,一个好友,却忘记了,他是赵云的儿子,他迟早会到战场上去厮杀。他精湛的骑术和箭术不是用来表演的,而是用来杀敌的。

        我对战场的所有印象,都是来自于听闻,无论是在近一千八百年之后的那个世界,还是这一个,都是如此。我也知道那里旌旗蔽日,刀枪耀眼,沙尘飞扬,生死……仅在一瞬。

        将军难免阵前亡。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这句话,觉得非常不吉利,心一点点沉下去。

        “喂,你听见我说的没?”

        “嗯……”我等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上次好像说,历史上赵统继承赵云的爵位的?”

        “对,可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他偏头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趴在他的背上嗫嚅道。

        他突然笑了,“你关心我啊?怕我出事?”

        “你臭美吧,”我拍了他一下背,“我是想要你带点土特产回来。”

        “大小姐,你以为我去旅游啊?”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想象得出他一头阴云的样子。

        “当然啦!还是公费的!”我刚笑了几声,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只能老老实实趴回去。

        “这就叫报应知道不?”他得意地说。

        “喂……”我声音放低下来,说实话,我真没什么能力大喊大叫,“说真的,给我带纪念品回来。”

        他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着。我渐渐感到有些无聊,再加上他步伐很稳,竟然睡着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丞相府附近,他在相府旁的一条偏巷里把我轻轻放下来,看上去稍稍有些喘,插着腰深吸了几口气。

        “你自己走回去吧,省得又要赖我毁你清誉。你这么麻烦的女人,我可不敢娶回家。”

        “拉到吧,”我拍拍他的头,“你娶得起我么,我可要18克拉的大钻戒才肯嫁!”

        “那你就准备孤老终身吧。”他没好气地说。

        “切,要你管。”我很想潇洒地一扭头,不过身体不允许,只能慢慢走开。

        赵统之前说“最近”要出征,本来我以为还有一段时间,最少一两个星期总是有的,但没想到三天后,刘禅下旨,让赵云统军一万,速至阳平关,抵挡曹军。

        一万的人马实在不算多,但刘备一败之后,如今蜀中要凑出这些人马也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应付内部动乱。

        大军出城的那天,我跑到城门口去送行,赵统坐在一匹高头白马之上,银盔亮甲,英气逼人。他看到我,直皱眉头,指指自己的头,对我眨眼。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被撞了头还不安分地到处乱跑。我厚颜地对他笑,最后他只能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大军出城不久我就开始不安,尤其关心阳平关传来的消息。

        一开始只是他们到达阳平关,在城中安民扎营,出台法令,严令各级军士不得擅取百姓器物,有违令者,军法处置。因此城中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未受兵事影响。

        接着就传来曹真兵临城下的消息。

        我爹并不是太担心赵云这支人马,在他看来,赵云这样的智勇双全之士,要保住区区阳平关,只是手到擒来。我却紧张起来,有时候晚上甚至会做梦,梦见阳平关城破,曹真大军涌入,在城内大肆屠杀,哀鸿遍野,血流满地。

        然后就惊醒过来。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噩梦而已,是我太担心,才会夜有所梦,并不是任何的示警。

        我问自己,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不管是不是这一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刚来这里的那几个月,没有人知道我的底细,不能向任何人说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没有人告诉我后面会发生的事,虽然我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框架,但许多详细的信息,却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如果他出事了,我又会回到那独自一人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我该再怎么去面对那种孤独,习惯真是太可怕的东西。单单是那种想法,就让我恐惧。

        我必须要找点事来做做,一个人做。

        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我爹现在担心的事:和东吴重修旧好。

        朝中很少有人都赞同这个主张,毕竟东吴杀了关羽夺了荆州,又火烧刘备大军,可谓仇恨不共戴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联吴抗魏的远见卓识。

        我爹一直在为找出使东吴的人选而担忧,我虽然知道历史上是邓芝完成这项历史性使命的,但又不好这样直白地告诉他,邓芝也耐着性子不向我爹来自荐,我看着都为他们两个干着急。

        于是我想起赵统以前说的那句话,如果我们创造不了历史,我们就成就历史。

        我决定推邓芝一把。

        邓芝并不认识我,这也方便我行事。我算好我爹在家办公的时间,跑到邓芝府上,说是丞相要见他。邓芝可能觉得我是丞相府中官员,立刻跟着我就走了。一路上我不断暗示他,丞相在为东吴的事情忧虑,觉得朝中官员有远见者少,还和他说,“夫有为者,知时也,能化时而为己用,以成千秋之业也。”然后还叮嘱,在丞相面前不要非常被动,好像丞相找他才去的,要抓取主动。

        邓芝诺诺而应,拱手称谢,他见到我爹后,果然抓住时机,和我爹一番长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我爹也眉头尽展。

        我爹让人送邓芝出去,然后对着书房前亭的一颗假山石说:“你进来。”

        我从假山石后走出来,吐了吐舌头,跟在我爹后面进了书房。

        他在案后坐定,脸色又严肃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眼光似乎能洞察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看穿了我的所言所行,甚至对我知根知底。我心里发慌,害怕他知道是我把邓芝引到府上,甚至害怕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诸葛灵兮。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看了一封前方来书,书信内容很简单:曹真兵退,不日返朝。

        “赵将军据守阳平关,未与曹真正面交锋,曹军远道而来,粮草供应不济,故而退兵。”我爹道。

        我一段时间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赵将军坚守不出,也就是说,应该没有将士伤亡。

        “兮儿,”我爹语气有些忧虑,“陛下对封后礼法一再挑剔,册封之事一再拖延,至今未行。张皇后最近又身体不适,后日你和你娘进宫探望一下皇后,以表心意。”他顿了顿,又把语气沉下三分,“兮儿,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我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对我爹确定地点点头。

        回房之后,我让小兰立刻到后院去摘点梨花,又是一年梨花的季节了,我来到这里转眼三年了。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爹有意为之,让我和我娘这个时节进宫看望皇后。

        梨花采来后我就让她给我赶做一点梨花糖,我虽然会做,但最近真没这个心思,再说我的手艺也的确不如她们。做出来之后,我入宫之时便一起带了过去。

        张皇后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来的时候不好,没见过张飞,但他豹头环眼、虎须钢髯的形象早已深入我心。虽然赵统说没那么夸张,但既定的印象很难改变。

        所以我看到面前这个柔弱温和,样貌娇美的女子时,真怀疑自己走错寝宫了。

        她的确有一国之母应有的仪容和气度,接待臣子妻女时不卑不亢,和而不亲,分寸把握得相当好。不过她应该并不知道刘禅之前到相府闹了一场的事,不然就是她涵养实在太好,因为她看到我时毫无异色,仍是那种温和而语,若即若离的态度。

        就是要这样的女子,才能在这后宫生存下去。而我……我自嘲地弯弯嘴角,看着这地方雕梁画栋,丝幔层层,金榻玉枕,富贵奢华。让我住在这种地方,一定活不了多久。

        探病其实只是托辞,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官场和宫廷中人的社交需要之一。张皇后本来也不以为然,她身体一向不太好,这也并不是我母亲第一次去探望她,只是我第一次入宫而已。而我在她面前坐停之后,除了她问我答了几句,也并无他话,这对我来说,是最基本的礼仪。

        但这种平静在最后我给她送呈一盒梨花糖的时候,被打破了。

        她一开始很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送梨花糖。

        梨花,梨花,分离之意。

        我知道她误会了,以为我是咒念他们夫妻分离。我叹了口气,只能把话挑明了说:“请皇后转呈陛下,一定要说是臣女所赠。”

        一丝疑惑在她脸上闪过,但那神色稍纵即逝,她立刻恍然大悟,接着,一种自嘲混杂着苦涩的笑爬上她的嘴角。

        我看到她拿着糖盒的手,微微发抖。

        次日,刘禅下旨,册封张氏为皇后,册封大典于一个月后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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