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钱怎么分

赌场老板们叫苦不迭，纷纷找到他们的后台，亦即朝廷里的大小官员诉苦。不数日，耳风传到顺治皇帝那里，顺治帝来了兴趣，问诸臣：“真是胡闹，果真有如此灵验？朕倒是闻所未闻。依此说来，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妖魔鬼神了？”

        众大臣不知道皇上心里打什么主意，都不敢接话。

        顺治当然清楚大臣们心里打的算盘，他摇摇头，站起身来道：“且由他吧，这事倒有些趣了！”

        这日，朱子龙、多义、许青云又到外面搜刮一番，回到府上。等许青云告退后，朱子龙拉着多义回到自己卧房，掀开一个隐秘的暗格，将银子放了进去。多义见满满一格子的银锭，明亮晃眼，不禁看呆了。他吐了吐舌头，问：“乖乖，有这么多么？”

        朱子龙点点头，得意洋洋地捡起足有五十两的一锭大银，放手里把玩了会，又放回去。他指着暗格，对多义说道：“多兄弟，这藏银的地方我也就告诉你一个人。多亏了你的主意，咱哥俩才有这些收获。你看，这些银子，咱俩一人一半如何？”

        多义也被这许多银子晃得有些晕乎，不过他思忖一会后，对朱子龙说道：“朱哥，兄弟谢谢你的美意了。不过这些银子，你给我一百两就行了！”

        “这怎么成？”

        “朱哥，你是一番美意，做兄弟的能不明白？只是我每日跟你厮混，此事可万不能让我爹知道。这些银子，要说也是你的功劳最大，我可不敢拿这么多。再说，也无处存放，暂且放你这儿，如若需要，我再找你要。呵呵，啥时候咱哥俩也去开间自己的大赌坊，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该多好？”多义憧憬道。

        “成啊！”朱子龙满口答应，觉得多义的话真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又想，他爹肃亲王真会给儿子取名字，多义多义，这小子就是讲义道。

        朱子龙想分一些银子给许青云，于是开口征求他的意见。不料许青云摇摇头，道：“爵爷，这些银子还是你自己收着，咱们做管家的，领取自己那分俸禄就好。”

        朱子龙觉得许青云高深莫测，不复多言，又兴冲冲地来到季晓婉的卧房。季晓婉与朱子龙日久相熟，知道他为人随和，不拘礼仪，虽说行为举动有些荒诞不经，但他可是真未把自己当下人看。甚而至于，朱爵爷好像对自己意甚亲密，刻意讨好。季晓婉八岁那年被父母抵给大户人家为婢，辗转流落到顺天府当丫鬟。在一众婢女中，她的身材相貌只能算作中上之姿。可是落魄少年万子龙正值青春萌动的年纪，于困顿中第一眼看到她，就惊为天人，好比一个饿久了的人，突然间吃到第一顿香甜可口的红烧肉，从此就把红烧肉认定为世间第一美味。这样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季晓婉也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对自己这个既长相斯文，又有些不谙世事的主人的微妙心思，当然有些无师自通的意会。只是朱少爷热衷赌博，嗜好交游，纵然两人面对时情意绵绵，但朱少爷终是少年心性，玩起来整日整夜，不管不顾，见了朋友就忘记了妹妹。有时候季晓婉独守春闺，倒莫名生出一丝盼望，盼望朱少爷又来找她玩耍嬉戏。

        季晓婉正想着心事，朱子龙满面春风来到她房中，倒把她闹了个两腮通红。听朱子龙说明来意，季晓婉轻轻摇头，“少爷，小婉既追随您左右，您吃什么我吃什么，您用什么我用什么，要那些银钱干嘛呢？”

        “你不是还有家人么？”

        “家人么，已经多年未见，也不知搬也未搬。再说，他们当年既然狠心卖女，又指望小婉对他们感念多少亲情呢？”

        “这……”朱子龙这辈子第一次遇到钱分不出去的情况，他不禁犯愁了。

        自打朱子龙以“朱老蔫”的绰号名动京城，除了多义、肖强等少数几人，过去常来聚赌的那帮狐朋狗友见到朱子龙就躲，生怕他的被他的霉气粘身，哪里还敢陪他赌博呢？朱子龙过去在赌场上常常受够了借贷无门的苦，如今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守着一大堆白花花的的银两却无用武之地，他不禁反而怀念起过去的时光起来。

        一日，朱子龙带着许青云和季婉儿敲诈一处赌场，回来的路刚好经过东门街。朱爵爷驻足于一处店面前，呆呆出神半晌，破天荒洒下了几滴热泪。那处店面几经易手，如今成了一家日杂店，正是朱子龙被一把大火烧掉的旧居。

        朱子龙收起眼泪，来到隔壁李记茶馆，见老李头和蔼的面容已成墙上的遗像，心中不禁又一阵伤感。他找到已嫁做人妇，正在店里忙忙碌碌的李春花，硬把刚刚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塞在她手里，未等她反应过来，即带人匆匆离去。

        季晓婉见朱少爷竟如此古道热肠，少女心弦自然又被拨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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