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的解析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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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寻人？”
黑色的猫脸，满脸的短毛，嘴边长着胡须，三瓣嘴一张一和地问，眼神平静带着优雅，时不时还会眨下眼睛，那一瞬间兰瑜觉得自己与他不在一个时间点上。
兰瑜不愿拿出多余的情绪去感慨或者惊讶。
“你是在谁的梦里？”兰瑜问。
“你要找的人在那边，”
猫人指着不远处的平房，他的手也是猫的爪子，这让兰瑜奇怪他长袍下的身体，不过那不远处的平房还是压住了他的好奇心。
平房有着一扇很古雅的门，木质雕花，别致的镂空花纹，门半开着，里面坐着打坐的和尚。
与外面不同的是，里面坐着的是真的和尚，他们光着头，穿着浅蓝色僧袍手上握着念珠。
兰瑜迅速的走进那扇门，肩膀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别回头看，你进去后，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这是姬菵的声音，兰瑜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银色的剑，剑柄上的睚眦一只眼睛正死死的瞪着自己。
他推开门，微微闻到香火油灯的气味，那些和尚仍在闭眼端坐着，口中喃喃着经文，一切都郑重庄严。
殿堂不大，周围的人数不断变化着，这让兰瑜很难在这堆和尚周围找到梦的主人。
找了一圈后，他开始放弃在这些变化的和尚群中的寻找，开始抬头望着那不知有多高的天花板。
圣光就如同细微的绣花针一样刺到兰瑜身上，居然让在梦中的他有了微微的痛觉，慢慢的那圣光变得不那么刺眼，矗立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尊神像。
兰瑜奇怪这座神像，它不是任何一尊佛像，却满身金装，它闭着双眼，背着双手跪在莲花台上，身上长满了鳞片，头发全是华丽的鸟毛，表情严肃，最后一点的特别之处，就是神像胸口居然镶嵌着一个人，兰瑜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梦境的主人，因为镶嵌在神像胸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威。
顾威就像受难的耶稣一样，长开双手变成一个人形十字，眼睛微微睁着，这面容没有安详，取代之的却是忏悔。
“顾威！喂！你在上面做什么呢？”
兰瑜想这么说，但是他发现自己喉咙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震住了，他无法出声。
无法出声，却神奇的飞了起来，兰瑜与那被镶嵌在神灵胸口的罪人面对面，距离只有一只筷子的长度，他将剑柄夹在腋下，剑尖指向后面，下意识的知道只要让顾威离开这座神像，自己的使命就结束了。
他双手抓住顾威得肩膀，用尽力气将她向外拉，然而最后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顾威左边的臂膀被她掰断了，鲜血如注到底部的黑色深渊。
兰瑜着急了，周围逐渐变得黑白，腋下一松，那把剑也和血一样不知所踪，只剩下断臂在自己手中渐渐消失。
周围的气流却变了，兰瑜突然被什么东西使劲拍了一下，如同苍蝇一样趴在一块坚硬的墙壁上。脑中所有的思绪被这一拍弄得七零八落，只剩下“还好这是在梦里”的想法。然后自己就和那把剑一样落在一个满是金色的地板上，这金色就和神像上的金色一样。
周围变得光明起来，兰瑜到处巡视着顾威和神像，在抬头的一刹那终于看见神像也在瞪着白色的双眼埋着头死死的盯着自己，就像巨人凶狠的俯视着一只蝼蚁一样，然后那只大巴掌又想再次落在兰瑜的身上。
不过这回兰瑜躲开了，周围也被那巴掌震得东摇西荡。
他知道这回遇上一个大麻烦，如果不解决这个大家伙，自己根本回不去。
慌乱中他找到了那把丢失的剑，瞬间对姬菵的那种信任升到心头，握着剑站到神像底部。
神像的手不停歇的挥动着，兰瑜也奋力挥动着剑，然后用剑将神像的手掌划出了一个长长的血口。
神像就像中毒一样，变成了暗红色，突然就停止了活动，胸口中镶嵌的顾威残骸就像落下的宝石一样掉在地板上。
疲倦如同飓风一样包裹着兰瑜，兰瑜爬到顾威身边，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自己身上的那块琥珀突然从自己身上飘了出来，然后形状慢慢变成了一本书的样子，周围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都被吸进了那本书里面。
耳边还是响着清澈水流声，突然的黑暗后，白光就像温暖的水流渗入眼睑内，兰瑜睁开眼睛，眼前是密密的芦苇丛。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你醒了？若是还想睡觉，那就再睡一次。”
他坐在船头，背着光，变成一块黑色的轮廓。
兰瑜从船板上坐起来，揉揉眼睛，知道这就是梦中的坤州，也知道眼前的人是那个罗满喜。
“结束了么？”兰瑜看着周围，寻找着那把剑。
“这里没有结束，我们去岸上看一看吧。”
说着满喜双手一摇，小船一晃一晃，就朝着喧嚣深处驶去，兰瑜能看见人们与周围的白光交相辉映，那些摇着波浪鼓的货郎，摊上的小贩，行走的路人以及那些穿插在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所有的东西就是快速动着的皮影。耳边还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兰瑜醒了，睁开眼睛后面前是仇蛟焦急的脸，那双猫眼也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
“我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么？”自己也不知道该对谁说话，急忙掏出那块琥珀吊坠。
“他好像是一本书啊！”兰瑜抓住那块吊坠看着仇蛟。
“你刚才收录了一个稀世之梦，功不可没，以后你就是正式的录梦者了。”
洛阳街还是如常的安静，今晚姬菵给兰瑜说了很多事情：自己身上的琥珀是梦的录石，只是录石的起源就连姬菵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块石头可以记载世人的梦境，能使用石头的人是解梦者，当有稀世之梦产生，梦石必有反映，然后带领解梦者进入梦者的梦境，随后将梦记录下来。
古时候人们认为梦有一定预见性，故将所有的梦进行记录，然后将自己的梦与记录上的对号入座，做一些占卜，所以有了类似周公旦的解梦一书，但后来随着时代变化，人们的梦境也有所不同，于是有先人造出了这块录梦石，专门收录人们那些与时代不同的奇怪的梦，记载梦者们的命运，而拥有这块石头的人，必须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走进任何一个人梦境中的解梦者。
兰瑜就是这样的解梦者。
“你被父亲改变命运到我这里，其实就是你得命运，你的命有两条：毁灭，或者抛弃一切完成你该完成的事，现在就是我不解释，你也该相信我说的了。”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解梦者啊？我在遇到仇蛟之前，根本就没进过任何人的梦啊。”兰瑜手上依旧揉搓着那块琥珀。
“那是你忘记了，忘记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再想起。”姬菵擦拭着那些空着的梦盘。
“我们手上都有一块录石，这个是将伴随我们一生的同伴。”
姬菵将自己那块琥珀在兰瑜面前摇晃着。
“我那天在梦里，好像杀了一个神像。”兰瑜好像还没回过神，口中喃喃着那个梦。
“那个是类似人们口中命运之神一类的东西，你杀了它，就等于把那个女人命运之门的楔子踢开了，与这个女人所有联系的事物都会有所改变，但是她的梦却留下了。”
“你是说那一堆猫人的梦？”
“对的。”
“那与之相对的代价呢？”
“世间就不会存在那这个叫顾威的人。”
姬菵淡淡的说。
“她会和我一样么？”兰瑜问。
“你和她不一样，她是无法与录石定下契约的普通人。”
“普通人？”兰瑜盯着姬菵。
“你现在大概对你的能力也清楚了，以后会教你一些新的东西，你也累了，休息吧。”
云朵小区还是一如既往矗立在喧嚣的新街，那家便利店重新开业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之前这家店没有招牌，现在挂上了“乐满家”的招牌。李涛和杨海燕还是乐呵呵的背着自己的女儿出现在店里，并在里面添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兰瑜安静的走进店里，李涛感觉这个陌生人极为熟悉，好像以前见到过，就是想不起来。
“我是来还东西的。”兰瑜微笑着将手中的那本画册还过去。
“咦？这不是我的那本画册么？怎么在你手上？”杨海燕疑惑的看着兰瑜。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记得李涛曾经为救女儿变卖自己辛勤经营的便利店，汇东的医护人员不曾记得收过一个不满3岁的白血病病患，也不曾记得大演员顾威会为这样一个小病患捐献过自己的骨髓，而那部叫《似水流年》的电影也无法再上映。
以上就是所谓代价。
江南的雨又来了，雾气凝重到包裹着每人的内心，如果你是快乐的，那你就是快乐的，因为别人的悲伤无法感染你，如果你是悲伤的，那你就是悲伤的，因为别人的快乐也无法感染你。
雾气中兰瑜看见对满面微笑的顾威，那张脸是梦中的样子，然后随着雾气一起散去。
命运这东西就无法改变么？
“命运无法改变么，我就真的无法改变么？不，我不信，总有一天，我要走出命运的牢笼，再次以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兰瑜的心呐喊着，只是姬菵听不见，因为他在给兰瑜准备另外一个试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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