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出走的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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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走的向阳
坤州有条河，叫徙游河，河水横跨坤州南北，那里的地名叫燕子堤，因为徙游河有个特点：春夏河水向北流，秋冬河水回南流，坤州人往往以河水流向确定季节更替，有时甚至胜过二十四节气。
尽管坤州往往在世人嘴里被描绘成美轮美奂的脱离世俗之地，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商业城市。
尽管比不上南方的大城市，但是无论经济信息交通还是GDP，却也与省会城市不相伯仲，一早一晚仍旧是车水马龙，一片繁荣之景，作为江南的小不夜城，坤州也是颇有胜名。
就在这么一个城市中，人群如天上浩瀚的繁星，一升一落，各有天命。
为生而命，为命痴狂，狂而执，执而痛，如此一轮回，绘成了这里的众生相。
就在这样一个小世界上，某个少年正不知所措的接受着未来的命运。
他穿着虽然不惹眼，却也十分考究，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和一件干净的休闲裤以及一头利落的短发，背着一个标榜限量版的耐克书包。
如此整齐的着装看得出他是是个有教养的孩子，但是苍白的皮肤和满身的疲态透露他身上正发生的不幸。
这不安的表情就如同一张可笑的面具，粘在那本该是无忧的青春面容上。
他疲惫的坐在燕子堤西边人行道上安插的石凳上，此时正值六月的夏季，河水自南向北流，也正好是家的方向，但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家。
东面海关大楼的大钟敲响三下，已经是下午三点，从早上步行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他叹口气，待腿不那么酸了，便躲在石凳附近的树荫下。
太阳的毒辣并未衰减，反而又起了一个高峰，即使是静止状态也能闻到自己身上浓浓发酸的汗味。
如果能在家泡个澡该有多好。
“家？你现在还有家么？”那个陌生的声音还回荡在脑海。
他疲惫的从书包里翻出身份证，看着上面的信息：兰瑜，1996年10月10日生，汉族。
现在是不是连自己的身份都要受到质疑了？
这个叫兰瑜的少年收着自己的证件，想想早上的事，背着背包走向另外一个目的地。
早上的时候，那个女孩来找找过自己。
那时候兰瑜还正和自己的好哥们的妹妹在医院里争执。
哥们儿的名字叫向阳，他有个妹妹叫向月。
向阳生性懦弱胆小怕事，却是一个贴心的人，而她的妹妹行事雷厉风行，做事泼辣。
虽然向月和天姿国色这样的词丝毫不沾边，安静时的她却也让人觉得是温文尔雅。当然如果她动起来不说话，也给人是感觉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齐脖短发粉唇微薄，青春健康的身体也不禁会让同龄的异性看上一眼。
但是兰瑜和向阳看见她进入病房，就立刻将之前的快乐谈话划上了休止符。
“小月……欢迎。”
兰瑜始终喜欢拿出主人的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内心其实对向月是欢迎的，谁叫她是向阳的妹妹呢？
“原来你死到这里来了。”
向月的嘴立刻变成了一个没有底边的等边三角形，崩着脸丝毫不理会病榻上的兰瑜。
这个病房除了兰瑜没有其他病人，外面偶尔会传来护士推着推车来回走动以及其他人咳嗽或者说话的声音，其他时候，静得可以听见吊瓶中点滴输入到血管的声音，向月那声500HZ的宗气十足的声音足以打破病房里的平静。
“跟我回家。”
甚至懒得看兰瑜一眼，话刚落音，向月便冲上前拉着向阳就往病房外走。
向阳使劲地挣脱向月的，他这一举动让向月觉得意外。
“我来看看关心下自己的兄弟也有错么？”
向阳的声音并没有说出的内容那么慷概激昂，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兄弟？我们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兄弟，从头到尾你就只有我这个妹妹。”
“那我关心下朋友总行了吧。”
向阳略带乞求的说。
“你现在有资格和朋友在一起么？昨天你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你知道妈妈和爸爸有多担心么？”
向阳突眉头紧蹙，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从高考的考场出来后就一脸沮丧，回家后父母忙不迭的催促向月与自己估分，结果估算下来很不理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大学。
原本想着考完就能轻松一下的，谁知道接踵而来又是父母的埋怨。
其实如果真是埋怨就好了，妈妈没有像以前那般碎碎念，而是失望的生闷气，父亲丢下鄙视的一撇独自在客厅吞云吐雾。
很长时间没有一句话，他们仿佛都在逃避一个不好又不得不面对的棘手问题，这个问题却又如此的难解决，让人心生厌烦。
如果真的是骂自己一顿该多好，向月考得好像不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了，明明是同时出生的，难道因为性别不同就不同命么？
霎时间向阳心中那憋屈得苦闷一涌而出，然后他悄悄地打开门，用钥匙不发声响的打开锁，再不动声响的关上门，然后慢慢的放开锁，走出家门一个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荡着。
那时向阳心里什么也不愿意想，但是很多事情却不得不想，他大脑天马行空描绘着未来的情景：看见自己出走勃然大怒的爸爸，还有喋喋不休的妈妈，以及那总是置身事外当父母走狗的向月，她会毫不犹豫的帮着父母咒骂着自己，然后再和以前一样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这个家好象就没有人会同情自己，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人会收留自己。
群众广场灯火辉煌，广场的大钟敲响了9下，现在是晚上9点，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小时。
商业区的特点就是无论几点也都是忙碌的节奏，时下正是工作日，所有人都衣着光鲜的走在马路或者人行道上，那些车站也都站了不少的人，仿佛时间就没有流动过。
偶尔会有几个老人结伴笑嘻嘻的坐在站台上等着车，地铁站内传出卖艺者提神醒脑的歌声，这样的景致从早上会一直坚持到地铁打样。
从群众广场一直向西走，人渐渐就少了，好像这里就是另外一个次元，向阳从来没在这个点在群众广场游荡，他只觉得这个情景也算正常。
或许只是人们真的不喜欢来到西面。
但是没过多久，向阳就知道自己的假设是错的。
在广场西头聚集了一堆人，这些人的规模因为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禁让向阳小小惊异一下。
他也没想过看热闹，只是顺带凑过去，现在的他压根对什么热闹都不感兴趣，因为他的内心已经被失望，焦虑和无奈填满了。
广场西头有一块大屏墙，是由8*864块52英寸4K显示器拼接成的，也算是个大工程了，虽然很多人质疑它的实际分辨率其实只有1080P。
走近那群人，向阳才听见他们蛐蛐般的议论，原来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个大屏墙倒塌了，据说有人被压死在下面。
群众们就这样在群众广场上，他们议论着不安着，好像自己就快要成为这场不幸的主角，但是似乎谁也没有对这个事件抱以真正的同情，走在最前方的永远是新闻工作者和特勤人员。
向阳凭借自己瘦弱的身体在拥挤的人群众穿梭自如，没过多久眼前得视野就从那从横交错的手臂上跳到了事故现场，而此时的气味也不是那种变质的汗味，而是弥漫着一种浓厚的烧焦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那狼藉般倒塌后的大屏墙就堆在自己的不远处，像一座小山一样颇具规模。
就在向阳还没来得及惊讶这意外的创举，周围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这时候置身人群内部的向阳就像遭遇台风掀浪的小船一样被挤得左右摇摆。
四周除了人还是人，待人浪安静后向阳已置身最前面，于是整个事故现场清楚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一般来说这样的情景除了能在电视里见到，就只能是看电影了。
那座小山得规模比之前在人群里看到的更大，不知道什么原因，放置大屏的屏架已经彻底损毁成一段一段的废铁，废铁上那些不知名的机器和屏的残骸闪着零星的火光，胶皮因为那些火光正散发一种难闻的气味，这些气味，被那些零星的火光以及停在现场周围车辆上的闪光灯彰显得清晰通透。
记者们没事一般的报道着现场，一脸焦急地向众人说着这里刚发生的故事：因为大屏倒塌，造成民众两死五伤，大屏的倒塌有可能是因为机械疲劳，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事故具体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特勤人员穿着制服如蚂蚁搬家一样处理着那堆残骸，不久以后南边的道路上驶来了两部救护车，那些白衣天使们就如同空降一般突然就站在向阳周围，他们抬着担架来去如风。
他们来回两次，到了第三次，他们担架上患者的脸正好让向阳心里一惊。
他不正是会吃会玩性格嚣张自持高贵冷傲同班同学并且还是自己好玩伴的兰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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