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十二月的秋 > 他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第二天小汪来接宋一恩出院。

        宋一恩先去学校调课,把不能调的课申请成视频课。

        回到家,又是一个人。打开通讯录,翻看联系人列表,又切换了页面。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生活中经过多少人,最后都会成为自己一个人。

        工作以后,家人全都移民,只剩自己留在了国内。父母工作繁忙加上时差原因,宋一恩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与家人朋友保持距离地亲近。

        唯一的例外是宋一恩的导师陈辛夫妇。

        当初成知秋为了股份一走了之,剩宋一恩独自在异国求学。

        宋一恩拒绝了国外导师深造的建议,放弃毕业留校的机会,在国外导师的引荐下认识了陈辛,并且成为陈辛学生中最年轻的,也是最后一位博士生。

        国外导师给宋一恩是眼界与知识,陈辛夫妇给宋一恩的是机会与关怀。

        宋一恩的科研能力让陈辛赞不绝口,面对诱惑不为所动让陈辛放心为她铺路,创造机会,知恩图报与死守内心的一份天真让陈辛夫妇愿意在生活中给予宋一恩关心与照顾。

        陈辛夫妇于宋一恩而言早已不止是师生之间的情谊,是宋一恩愿意全身心相信的亲人。

        成知秋毕业回国后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学校,跟随陈辛进修了一年,宋一恩入学的时候成知秋毕业,并去了m国开始打造自己的事业。

        陈辛对于两个人的事情,只有可惜,对宋一恩说:“你们两个人骨子里对事物的看法太相似了且都有自己的傲骨,或者全合或者异路,命运是有安排的,一恩你不要太强求。”

        博士期间,宋一恩一边跟随陈辛做了几个大型主流项目,一边带本科生的课。

        毕业后,宋一恩顺利留校,陈辛虽然被返聘回校,但是重要课题都给了宋一恩,自己做小课题,专心培养学生。

        宋一恩看了一眼热搜都是许泓的照片和采访视频,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心烦意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去书房修改会议材料。

        宋一恩非常清楚自己和那个圈子应该保持怎样的距离才可以安全,无论是成知秋还是许泓,他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自己不过是他们生活中的调味。

        只有坚守自己,才能安全。

        劫后余生的幸运,不是每次都有,自己也没有把握再从悬崖下爬上来,爱情替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足够了。

        一个月中,许泓留下一条进组拍戏后再无其他,成知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个多月后,宋一恩独自去医院拆石膏,学校进入假期。

        宋一恩临走前去陈辛夫妇家吃饭,然后拿上行李带着课题和三个学生进入山区,进行为期三周半的田野调查。

        白天进行走访,晚上没有活动的时候,指导学生论文,编写调查报告,带的三个学生都是静得下心的研究生,四个人进山后都用了专门联系的老式手机。

        三周半的沉浸调查让学生看到宋一恩不仅学识广博并且对每一条支线都有深入的了解,打消了对宋一恩年轻,只是幸运走到硕导的猜想。

        三周半,宋一恩还学会了基础的蜡染,跟随当地游医认识草药与香料,离开时宋一恩与当地文旅负责人留下联系方式,宋一恩一直以来都希望以文化带动经济,让经济支撑文化传承,所以在进行理论研究的同时,也会找机会用影视带动文化传播,从而带动当地经济发展。

        《花满星楼》中宋一恩建议的音画修改,为姜恒推荐了田野调查中收集的视频与原声,在影视中成为主角们心之所系的“世外桃源”中的一幕,直接让当地成为《花满》衍生下的打卡圣地。

        当初在会议发表时,宋一恩说:“理论学习的意义是探索民族的本质,对文化进行保存,传承,传播,但是我希望我们所做的理论研究不仅仅只用来“束高阁”,只用来“充栋”,而是可以活用到实处,在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下散发它的生命力。”

        陈辛非常赞赏宋一恩的话,在浮躁的社会里能有这样感悟的理论者很少,能散发自己对学术的热情并且尽自己所能去实践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娱乐圈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名利是欲望是金钱。

        而对于宋一恩来说,是一条路。

        一条最快的,理论连接实践的路。

        所以内心有坚持,有取舍,融于圈内,另一方面又独立于圈外。

        因此陈辛也会在应酬场尽自己所能保护宋一恩,让她保持对于人情世故的“缺失”,变成有名的“饭局一闪没”。

        调查的最后一晚,聚集区为宋一恩和学生们特意举办了欢送晚会。大家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围着篝火行酒对歌,宋一恩沾酒就醉,混入人群里唱着小调,学生们脱离研究的压力第一次感受到田野的真实和快乐,拿起自己的智能手机录下难忘的夜晚。

        回到江市后,宋一恩带着材料拜访陈辛,在陈辛的指导和建议下修改调查书,补充项目材料,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宋一恩开着看着城市灯火,突然想念山区的静谧和自由,是城市没有的自由。然后连夜驱车去了郊区的家。

        郊区的房子是移民前留下的,之前是宋一恩的父母住着,宋一恩一直在国外,一年也就住一两次。

        后来变成,父母偶尔回国一年住一两次,因为工作原因宋一恩也在学校所在的区买了房子。

        上次来郊区的房子已经是半年前了,园艺师两个月整理一次院子,除草驱虫。

        宋一恩停好车,一下车闻到了梅花香。

        门前的梅花树竟然开着花,宋一恩看着梅花树露出了笑容,数九寒冬,无人问津,它依然绽放着。

        打开门,推上电闸,打开了全部的灯,仿水晶吊顶等跨了两层楼高,璀璨夺目。

        宋一恩拖着行李箱,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撤下床和桌子的罩布,打开行李箱拿出睡衣去洗漱。

        洗漱完从楼下酒柜里开了一瓶白葡萄酒,拿着杯子到顶楼玻璃房听歌休息。

        宋一恩含一口酒,看着ipad上的新闻推送,那些屏幕上的人,曾经躺在自己身边,却依然要靠听说才能知道近况。

        其实她知道许泓并没有那么忙,即使进组也可以给自己发消息,可是他没有。

        他像海里的璀璨夺目的鱼,因为好奇而靠近人类,可以躺在人的手中,但是只要他想离开,就可以甩尾巴回到海里,而那些爱他美丽去追随他的人,没有鳃的人们,只能摩肩接踵地溺死在那片有他的海里。那些尸体成为他的养分,成为他漫不经心的资本,色彩也愈发艳丽,无可匹敌。

        宋一恩和许泓之间像观浪者和人鱼,来了便来了,人鱼走了,观浪者依然观浪。

        但是宋一恩知道自己内心波动了,她想多看看那条人鱼,所以她让自己远离那片海岸。

        邮箱里传来学生的祝福,原来今天是北方的小年夜。

        宋一恩拨通家人的视讯电话,电话那端宋父在扎帐篷,宋母站在宋父前面穿着厚厚的登山衣:“恩恩怎么啦,我和你爸爸在扎帐篷呢!”

        宋一恩看着父母忙碌的样子,扬起微笑:“小年夜快乐呐,你们今年回来吗?”

        宋父拿过手机对着宋一恩,拉下围巾:“恩恩,我今年研究还没结束,这不和你妈妈来山上做测量呢,你要来因斯布鲁克和我们跨年吗?”

        宋一恩摇摇头:“不啦,我的项目年后要结题,你们注意安全哦!”

        宋母凑过来:“我和你爸爸寄了一些礼物给你和陈老师,别空手去蹭饭啊!”

        宋一恩:“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宋父:“恩恩,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一下个人的事,我有个学生啊··”

        宋一恩:“爸爸打住!我会谈恋爱的会谈的。”

        宋母斜了宋一恩一眼:“每年都是这一句,成知秋都要结婚了,你看看你自己~”

        宋一恩语塞。

        宋父:“哎哎哎,帐篷要倒了,恩恩啊,照顾好自己。爸爸妈妈希望你开心健康就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宋一恩点点头,看着视讯切断,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眼泪毫无征兆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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