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柴头
“什么？！”谢涵惊惧地叫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老师，您是说，那个狗身体上缝的是……李彪？李彪……死了？”
“嗯，是李彪，我看的很清楚，狗靠近我的时候仰起脖子，李彪的脸正对着我。”
“……那……那可怎么办？卧槽！这……谁干的啊？”谢涵有些后怕的打起了摆子。
徐泽一路从荒废驿站跑回教职工宿舍都是脑袋一片空白状，直到半躺在宿舍地上，才逐渐冷静下来。
李彪那狰狞可怖的面容，不停点地撞击着徐泽的恐惧神经。
“我们怕是被盯上了……”徐泽突然站起来，回头看着依然在打摆子的谢涵。
“被盯上了？被……谁盯上了？”身体的颤抖让谢涵禁不住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
“不知道。”
“今天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在警告我们。”
交易日。
人头狗。
炸弹。
“如果他要杀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李彪是什么人？那也是在贫民区大杀四方的地头蛇，他的一帮兄弟，也都不是吃素的。李彪死了，他手下的那帮人，估计……也凶多吉少。”
徐泽在宿舍内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不管此时已脸色惨白的谢涵听得进去几分。
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自言自语有时能让他冷静下来去思考。
“就这么被人杀了，还把头颅缝在狗身上。”
“还有那炸弹。”
徐泽有些后怕的瞅了眼谢涵，眼神中有些感激。
“还好，你当时抓着我往后撤了撤，不然……我也……非死即残。”
“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收拾一下，我们回贫民区。”
徐泽说着，扶起半瘫的谢涵。
“啊？去贫民区？干什么？”谢涵回过神来，身体抗拒着，此刻的他，只想呆在这个安全的小小宿舍里。
“去找李彪的弟兄！”
“啊！徐老师！我不去！咱能缓缓吗？”
……
徐泽在宿舍找了两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准备去找李彪的人。
即使李彪和他那十几个跟班被杀，那么多人人间蒸发是不可能的，总能留下点蛛丝马迹。
跟班还有小跟班，小跟班还有自己的娄娄。
神秘人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掉。
徐泽跟谢涵来到李彪在贫民区的窝点。
一座报废飞行器处理厂。
厂子门口的大铁门紧锁，透过铁门，看不到里面有一点人气。
徐泽记得第一次来这里跟李彪谈生意的时候，这里可是人头攒动。
门口有猛男保镖，场内有壮汉巡逻，阵势之大，令人望而却步。
不用写“闲人免进”都没人敢靠近。
如今空空荡荡，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徐老师，咱们别进去了吧。”谢涵往后拽着徐泽道。
“你要害怕，你别去！我自己去！孬种！”徐泽怒喝道，嫌弃这个遇事即怂的草包。
徐泽的胆量还出于一种冷静之后的愤怒。
李彪那么好的大佬，每次交易不迟到、不早退，还发全勤奖。
大家开开心心交易，盆满钵满回家。
多么和谐，多么愉快。
怎么就断顿了？
草尼玛！徐泽在心里怒骂。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上家，才开始赚钱。
就这么被团灭。
他不甘心！
他的灰栗鼠不能白死。
他的鬼栀花不能白种。
“艹！不管了！”谢涵也骂了一句，开始疯狂地晃动着大铁门。
不知道是被徐泽激怒，还是也感受到了“断粮”的愤怒。
“你别晃了，我们从旁边的围墙翻进去。”
徐泽环视一周，找到一处有缺口的矮墙。
谢涵托着徐泽，墙顶的徐泽又拉着谢涵，两人翻进了场内。
两人刚刚跳下围墙，院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徐泽皱了两下鼻子。
“好像……有股奇怪的……臭味。”谢涵深吸了一口气，仔细辨别着这股味道的来源。
两个人越过厂区，往李彪所在的办公楼走去。
往常人声鼎沸的办公楼，此时已人去楼空。
两人在漆黑的走廊里，一路摸黑前行。
那股奇怪的臭味，似乎越来越浓了。
走廊尽头的李彪办公室，门虚掩着。
徐泽用手指轻轻的推了一下门。
吱嘎一声。
门开了。
一股巨大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两人皆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的伫立在了原地。
巨大的恐怖和压抑以及无法忽视的巨大腥臭味，将徐泽逼退了半步。
李彪的办公室内，满满的排列着一众人类的头颅。
像火柴棒一样。
头颅被一颗颗地插在金属棒上。
金属棒每一根，都直挺挺地插在房内的地板上。
杀手是个极其冷血又有点强迫症的人。
每一颗头颅顶端的高度都是一致的，随着屋内墙壁的轮廓，摆放成一个整齐的矩形。
在这圈头颅阵里，徐泽一眼就认出了最中间的那颗，是李彪手下小黑的。
还有几个脸熟的，都是李彪每次跟他俩交易会带的心腹。
"啊！"
回过神来的谢涵忍不住大叫。
徐泽赶紧伸手捂住谢涵的嘴，拖着他朝外跑去。
场区内的风带走了一些惊惧，吹淡了刚才那股浓烈的腥臭味。
怎么全死了，一个都没留。
这种排列整齐的人头阵，倒是李彪喜欢的阵势。
谢涵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奶奶家。
徐泽也一言不发地回了家。
师生二人在这种诡异恐怖的杀人事件中，分道扬镳。
接下来的几天里，谁也没理谁，谁也没联系谁，谁也没去找谁。
徐泽向学校请了假，躲在家里，哪也没去。
芒果看出来爸爸的异样，自己玩自己的，没敢打扰。
谢涵也整天关着房门，不吃不喝的躲在自己房间里，无论谢奶奶用多难听的言语骂他出来吃饭，都无济于事。
就这样消停了五天。
第六天的一个清晨，徐泽起的很早。
凌晨五点就睡不着了，又是被噩梦吓醒的一天。
这几天，每每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李彪套在狗的身体上，向着自己冲过来。
徐泽活了三十几年，从未见过甚至听过这么恐怖的事。
他的生活圈简单且干净。
虽然身处末世，但各城城主都有自己的律法和武装力量。
各自城池的治安官也能维持自己城内的安稳。
而那对双胞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
杀掉李彪和他的弟兄们，跟他们之间做的生意有没有关系呢？
如果有关，那双黑手，为什么没有杀他和谢涵呢？
对于神秘人的杀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杀掉徐泽和谢涵那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可是又不是完全无关。
不然，为什么在交易地点弄个人头狗炸弹。
神秘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断了自己的渠道吗？
这一切，都是个谜。
"徐老师，您在家吗？"有人敲门，是谢涵的声音。
经过了这五六天的冷静，谢涵应该也冷静下来了。
"徐老师，我来，是跟您告别的。咱们这几个月赚了这么多钱，您也没亏待我。我很知足。但我考虑再三，我上有老，您下有小。咱们金盆洗手，好好活着。钱多钱少，那都不重要的了。我不想干了。您也别干了。咱活着最重要。"
徐泽刚把谢涵放进来，就听到谢涵不带换气地说了一大串。
等谢涵说完，看着他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眼眶青黑，一看就是好几宿没合眼。
"好，我们不干了。"
谢涵有点惊讶，徐泽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这几天的大风浪，让徐泽也逐渐打了退堂鼓。
愤怒终将被理智战胜。
他不知道他们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只知道，对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这群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
这几个月在李彪那赚的钱，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活好当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心求平安的徐老师，马上就要被迫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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