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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犹记惊鸿照影


“姑娘。”

        孙倩倩摇摇手,示意女人别继续说下去。眼眶有些红红的,厨娘也真心的,认为这样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咽下了一口苦水,却扬起一道明媚的小脸。

        “扬大哥是好人,她是大汉的公主,也配得上扬大哥。”

        孙倩倩没多说什么,红着眼睛,看得出来,并不如想象那样坚强,厨娘知道,只要有三个人参与了的爱情,必定有一个以悲剧收场。她抬头看,月光很亮,夜还很长,寒气袭来,她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抿嘴笑着,能够在有生之年,还看得到这些看着长大的男孩一个个有了归宿,心中也明亮了起来。

        很早,扬全来到孙倩倩房间敲门,便没了回音,他知道孙倩倩昨夜在门外。

        心中还是有些歉意,对于孙倩倩,她很善良,可自己始终不爱她,白白浪费了女孩大好的青春,不如借着公主,让她对自己死心,早日去寻得良人。

        而对于公主,他自知不会有结果,他自己不阻拦,汉元帝也不会将公主许给她。

        况且,公主,也不定会嫁给他,匈奴使者来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一次,大汉已经没了可以推辞的借口,公主必然嫁过去。

        刘乐阳很开心,一见到扬全便是没来由地傻笑,似乎呆痴痴。

        也不在意厨娘是否在,挽住扬全的手,开心地与厨娘告别。

        宫中死气沉沉,还未到王政雪出殡的日子,刘乐阳自己回来有些害怕,她挽住男人的手臂,很紧。莫北嶂似乎一直在等女人回来,刘乐阳靠在扬全的身后,迟迟不肯出来,最后,扬全耐着性子,将她拉了出来,面对着莫北嶂,男人瞬间才明白第一次见刘乐阳一股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乐阳,”

        女人侧了侧头,求救地看向扬全,男人没看她,将她往前拉了一段距离,离得男人更近,更能清楚地看着莫北嶂。她拼命想要回走,扬全偏是不让。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刘乐阳内心复杂,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看着男人。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男人踌躇,也不知从何说起,怎么说。

        “你不打算说?”

        男人急忙打算,也不知怎么解释,刘乐阳看着他急迫的样子,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当年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不要我?”

        莫北嶂神情恍惚,

        “我没有不要你,乐阳。”

        凭空多出的女儿,的确是让他措手不及。

        他从不想,从不曾想自己也会有一个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女人,如今已经这般大,他从未知晓。

        “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莫北嶂有一天也会有女儿。政雪从未告诉过我,也从不在我面前透露自己的心思。”

        “那,你爱过她吗?”

        男人在苦恼中,忽然就顿住了。

        爱过吗?这个沉重的字眼,在他这辈子清心寡欲的生涯中已经抹掉了快三十年,他不曾拿得起这个字,也不曾谈过放下。对于王政雪,记忆是清晰的。

        三十年前:

        游荡至中原这方热土,莫北嶂二十岁,过人的才智,精明的医术,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时值阳平侯王禁妻子李氏沾染瘟疫,这种疫症,中原人却以之为死症。他揭诏,来到了王禁的府上,除去四下随从,不出三日,李氏疫症痊愈。

        他不要重金,不要名分地位,只求得男人给他一个身份,能够活在中原的名分。作为当朝国戚,王禁二女儿早已嫁过太子爷,安安稳稳坐上了她太子妃的宝座。何况只是一个平民的身份,王禁随即答应。此后,男人便在这片土地上活了下来。

        故事是在秋天,那个枫叶染红整个天的季节,莫北嶂拜见男人,随后迷失在王禁家偌大的府里。枫叶很红,漫天飘飞的细雨,他伸出手,默默地感伤些什么,忽地脖上冰冰凉,明晃的剑影映在池中央。他很镇定,缓慢转过身来,却没料到是个女人。

        严格来说,只是个女孩,,还未与他同肩高。女孩稚嫩的脸,皱着看男人的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几分英气。他冷笑一声,女孩也不过十三四岁。力气上自然是敌不过男人,莫北嶂扬手间,女人长剑落地,稳稳地扎在了地上。

        男人瞥眼看了看,伸出的手在落到女人怒气的眼睛时,便停了下来。很快大步踏开,却听得女人在身后稚气地叫到。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别家的府内。”

        声音十足的尖锐,女孩应有的稚气。

        男人没有理会她,看她身上穿着不凡,绫罗绸缎,粉面含笑,剑自是用得不低。他知道,女人身份一定不凡。后来的几次会面,男人才从王禁的口中得知,此人正是他的三女儿,王政雪。

        四年后,一场莫名的瘟疫席卷了整个京城,四下,求医问药的人自是不占少数。

        男人忙于王府里,倒也免得这些人惶恐。渐渐名声传了出去,王禁怕人占了去,始终不肯放他走。宣帝时下欠安,下令派人将男人请了去,这一去,便是两年。

        再次回府,却被齐肩高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走狗。”

        女人语气生冷,话音中已经没了当初的稚气。

        可莫北嶂没忘,眼前这个女人,不正是当日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王政雪吗?不过才六年没见,已经出落得如此标致!他淡然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眸子。纤腰盈盈一握,五官已经完全长开,整个人玲珑小巧,眉间凝结的是英气,一如当年。

        “你为何如此说我?”

        女人将剑一收,侧了侧身,飒爽的英姿,大有些女将军的气势。她不看男人,眸子全是轻蔑。

        “事实如此。”

        王禁迎了出来,一顿训斥,此时的李氏身体抱恙,王府上下正在焦急发愁,正看到了回来的莫北嶂,王禁一脸安心,连忙将男人好言好语相劝,待进了府里,任凭王政雪如此的评价。

        此后以礼相待,比以前更好的待遇。

        王政雪是极其讨厌这个男人,装模作样,随风而倒,不顾瘟疫蔓延,抛却了她家,如此封了个一品御医的头衔,却回来邀功炫耀,她是厌极了这样的男人。

        祸不单行,李氏病危痊愈,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妃病危,王禁焦虑到极点,匆匆给两人打点,将莫北嶂连夜送到后宫,王政雪作为她唯一的亲妹妹,自然是跟着一起进了宫。出入宫门,她直爽的性格处处碰壁,借着攀附姐姐的名义,一时在宫间备受争议。

        她本就不是哭啼的女人,在人前强硬的态度,始终是没有瞒过饱经沧桑的男人。

        “为什么不还击他们?”

        男人推开了王政雪房间的门,恰巧撞见了女人红着鼻头,独自抹泪的样子。

        “你滚开。”

        依旧是生硬的语气,男人没理会,走了过去,将她拉了起来,对着自己。

        “我叫你滚开!”

        女人习武,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男人正是年轻气盛,体魄强健的年龄,三两下就将女人制服。

        “这不是你府上,别闹小姐脾气。”

        “你凭什么管我?你给我滚开。”

        女人胡乱挣扎,像极了一只被激怒了的小野猫。

        “王政雪,你给我清醒一点。”

        男人一甩手,将女人推到在床上,头砸在冰冷的床沿,她一下子没了声响。

        “这点争议就受不了?你没做过的事,怕什么?”

        他不管女人的反应,继续训斥。

        “你若再这样,我便立即让她死,借着姐姐病重,你勾引皇上的谣言,马上就会成真。”

        男人此时有些隐隐的怒气,看着女人安静了下来,他不再多言一句,出了她的房间。

        女人躺在床上,虽不说得是从小锦衣玉食,但绝不会受半点委屈,人言可畏,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姐姐一直都拒绝来的地方,随时都会让自己淹没在这些谣言里,最终遂了这些谣言者的愿。

        太子妃的病好得很快,可年轻气盛的女人始终不愿意去见莫北嶂,直到出宫那天,她都不想去见那个男人。

        在她的眼里,男人是她瞧不起的,也是训斥过她的,她不愿意在和他有过交集。

        狩猎是王家人每年的规定,三月时候,大地回春,林场的雪还未化的干净,女人一袭雪白的锦衣,脖上是父亲送予她的雪貂领,很暖和。喝出来的气,遇到空气,便化作一团白雾,女人引着缰绳,调转马头,身挎长弓,消失在了父亲面前。

        幽静的林场,马的步子踏出阵阵声响,回音很慎人,她神情自若,精明的目光搜索。却见到一团触目的红色,引马来到此处,一个伟岸的身影背对着她,倒在雪地里,她壮着胆,下马,扶起了男人,莫北嶂!

        后来的后来,她也记不清楚,只知道她带着男人四处求医,背着父亲的情况下,他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心脏左边被刺中,男人几乎是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她守在男人身旁,日夜照顾,终于在男人昏迷后的半个月里,看到了男人睁开的第一眼。

        “我以为你会死得很难看。”

        这是莫北嶂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没有告诉女人他受伤的前因后果,女人也从不问男人。

        提亲的事是在他痊愈后的第三天,王政雪记得很清楚,那天很早,男人便到了府上,她投给男人一个白眼,却没料到下午的时候,父亲便把自己给卖了。

        她忍着怒气,跑到父亲的房间,极力反对这件事,谁料却换来父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他怀有绝世的医术,你母亲身体体弱多病,你若想你母亲好,便嫁于他。”

        “我不要!”

        王政雪大怒,一气之下,她摔碎了父亲最疼爱的翡翠如意,他父亲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没训斥她,这是她第一次享受父亲给她的安慰。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姐姐在宫中,虽是太子妃,也是得了你母亲的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香消玉损,我们王家,在宫中地位自是不可撼动的,可保不齐哪天就会有人拿着这个理由来质问,到时候,不仅是你,我,你母亲,都会跟着遭殃。若得了莫北嶂,他便成了你姐姐的保证,我们也可少些担心。”

        这个话一直让她铭记,直到成亲的当夜,王政雪盖着喜帕,房间里的一切都被布置得红红火火,她英气的脸庞难以掩饰的娇羞,喜帕下没人可以看到的娇羞,莫北嶂迎亲的队伍还未到,她便有些等不及了。

        父亲体谅她,给了她与莫北嶂两个月的相处时间,王政雪一身的骄傲,她看不起男人,却在男人布置的温柔陷阱中,泥足深陷,最终无法自拔。就连清晨起床,也是男人忙前忙后的身影,她的心不知什么时候便陷在了男人的陷阱里。

        那天在塞外,王政雪躺在男人的怀中,侧过脸,看男人,有些清癯的面容,笑着问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提亲。”

        男人沉思片刻,就在王政雪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看着遥远的塞北。

        “喜欢吧!”

        虽是很淡然的语气,王政雪觉得足矣。她娇羞,用他的衣袂遮住了自己的脸,睡在他的怀中,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自己是讨厌这个男人的,不知不觉,若是没了他枕着睡,便再也无法睡着。

        回忆是甜,她再次回神的时候,便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抿嘴而笑,也不知是哪里的婆子,这么着急,忽地,大门被打开,灌入了一阵风,不觉撩起了她的喜帕,使得她看清了那个婆子,着急忙活,险些失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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