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沈南,我很疼
她努力裹住被子,将自己藏在被子下,手颤抖地捂住了腹部。
看不见此时男人眸底的怒气,是如此的明显。女人不回应他,他也不知哪儿来的怒气,一把推开身旁的雕花木凳。
第一掌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掌,是替我父母还的。”
第二掌下去。
“这一掌,是替那些百姓还的。”
第三掌下去。
“这一掌,是替我自己还的。”
邵庭轩禁不住自己强大的内力,后退些许,站定,口中已经见红。
他抬头看女人,沉默许久,默然叹了口气,眼神里透不出一丝情绪。
“宋浣然,”
他从未有过的镇定,严肃。
“我可以不杀你。自今日起,你我,再没有任何关系,宋浣然,你好自为之。”
说完,男人抛袖,不顾女人如何,独自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邵庭轩,今生不孝,父母之仇未能查出;也无法对那些被沦陷的地区人做个交代;他今生最失败的事,就是爱上了这个在他眼里蛇蝎心肠的女人。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宋浣然抽噎,豆大的泪水滑落,她此刻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爱不到,得不到,她都无所谓。
舍不得,才是她最伤心的理由。
她爱过,得到过,可终究是无法取舍。
所有的力气,在邵庭轩语毕的时刻被全全抽光,她瘫倒在床上,放声痛哭,这辈子,他们缘尽。
残忍,连爱一次的机会,也这样吝啬地收回。
慕飞飞的伤严重,几乎到了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她咳嗽出的,都是血。
脖子,左臂,甚至连背上,都被划开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沈南心疼,心急如焚,想着当时竟然会听从了这个女人的什么鬼计划,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信封,却是白纸一张。
愤然离场,他带着所有的兄弟冲入城中,刀剑相见,遇到石显的守卫军。厮杀过半,若不是石显被刺一事传来,他恐也凶多吉少。一路狂奔,到了,却见到女人一身是血,吐出的也是血。
连抱她的手都是颤抖,女人虚弱的样子,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
“飞飞,”
“飞飞,”
男人轻声叫着女人,身上已经缠绕着白纱,虽裹了几层,血还是浸染。
“许浥尘……”
女人已经神志不清,陷入了极度昏迷。
男人心中一僵,女人口中竟然出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他猜得没错,是许浥尘,是那个男人。男人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额头,还很烫,滚烫。他揪心,心地狠狠抽搐,好好的人,现在却这样。
“大南哥。”
冲子乘着一碗汤药,从身后走来,放在了一旁。拍了拍男人的肩,宽慰道。
“飞飞该喝药了。”
“这些庸医!”
男人从未如此地发怒,将药推到在地。
“还给飞飞喝什么药?那些庸医的药,我宁可不让飞飞喝!”
“大南哥!”
冲子按住男人。
“是我不好!”
男人不语,也不看他,冲子知道是自己没有履行好大哥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心存愧疚。
“即使如此,只要有希望,我们便不能放过!”
沈南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冲子将碎片拾起,一块块叠好。
“大南哥,我知晓,鬼手神医莫北嶂在宫中,听闻是曾经的御医,我们若将他请来,飞飞一定会好的。”
话音刚落,沈南暗淡下去的眸子瞬间便上了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冲子点点头。
“我现在就进宫去,飞飞助皇上逃过此劫,皇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沈南蹙眉,点头同意。
莫北嶂再次看到慕飞飞的时候,是和汉元帝一起来的。两人年纪相仿,如今出了宫,都换做了平常的衣服。果然是人中龙凤,无论是何时何地,两人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却依然走得气宇轩昂,神采奕奕。
莫北嶂第一眼见慕飞飞的时候,便想一口否决这个病号。这个女人终究是麻烦,救她来做什么?男人的心思被汉元帝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紧不慢,靠近莫北嶂。
“北嶂,怎么了?”
“这个女人,我救不了。”
沈南一听,怎会平复心情,握着拳便往这里冲过来。冲子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沈南。
“说什么救不了?你不是鬼手神医吗?什么神医,庸医!”
沈南的力气很大,脾气也很冲,听闻男人不愿意救慕飞飞,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都这样了,你吵什么?”
门外,一袭白衣的男人,略显清瘦。
他缓步走过了沈南,眼中的嫌弃清晰可见。沈南气节,一掌捶在木桌上,的卢再次回眼过来,充斥着恨意。
“我让你安静,你没耳朵吗?”
男人的话中处处是挑衅,沈南被冲子拦着,走不了步。
“大南哥,他是大夫,他说得对,飞飞现在这样了,别冲动。”
冲子死命按住男人,消了片刻,发现自己的肌肉都僵硬了,男人才妥协了下来。
“师傅,”
的卢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旁伫立,看着莫北嶂。但莫北嶂却没有那样的打算,反观的卢,他在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丝焦虑。
“我没说要救。”
“人我是一定到救,”
“那你救吧!”
莫北嶂冷眼,一如既往地镇定,波澜不惊。的卢忽地牵引起自己的长衫,粗布的袍子。半跪在了莫北嶂的身前,已经不再如几月前那样的青涩。
“师傅,我知道,你有能力救她。我自知自己的身世,没有权力要求你救她。我也知道,为了我,也耗费了你大半辈子的心血。”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傅。”
的卢看着莫北嶂,那样的眼神,让莫北嶂为之一震,这种熟悉的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偏过头,看着一旁不动的汉元帝,他紧蹙的眉,再次紧了紧。
“希望你能够救她,我便不再跟着师傅,成师傅的拖累。”
莫北嶂动眉,这个理由,他却是盼了二十年,上下打量了这个跟随自己二十年的男人,这个时候,他有一丝看不清他。
的卢不待他答应,便已经在他的面前叩首,三个响首,的卢抬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谢谢你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莫北嶂却感到一丝心寒。
“为了一个几面之缘的女人,还抵不住二十年来的师徒感情。”
莫北嶂摇摇头,
“好,我答应你。”
他转身,拿起手中的粗布。
若不是她,你会有何资格,来找我说情?我又有何机会让你来说?
姬宥胜闻得京城里,内叛的几人被处决后,心中也有些松动,现在内患除了,邵庭轩回来,他的胜算又少了许多。
五日后,一场决战在江的南岸开始。
战旗飘飘,天空飘着小雨,姬宥胜亲自出战,迎着对面不知姓名的男人,他挑眉。中原的男子果真个个都比自己好看,心顿生极度,一个许浥尘,他也够了,就连这个男人,也是和自己有得一比。
他勒紧缰绳,冷眼迸发寒光,看着对面的男人。
徐榆凡也回看男人,敌不动,他便不动。
许浥尘在他出发前有交代,不到午时,不可轻易开战。
两军人马就这样僵持着,姬宥胜魅惑的双眼抬起,看了看天,临近午时,他嘴角勾起一丝残笑。汉军不动,他也不用牺牲一兵一卒,眼看自己的援兵也快到。忽地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厮杀声惊天动地,姬宥胜回眸,却见黑压压一队军铺天盖地而来,却打着大汉的战旗。
徐榆凡也是惊愕,羌军的身后,何时出现大汉的军队?
姬宥胜顿悟,身旁,前来的探子翻身滚下马,趴在地上。
“王爷,后面的路已经被汉军切断!”
“援军怎么还没到?”
姬宥胜大吼,
“王爷,皇上,皇上,拒绝调兵。”
轰的一声,彻底在姬宥胜的耳旁炸开。
男人邪魅的脸上,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男人奋力调转马头,一把将羌族的战旗拿过,在手上,冲着身后的人吼道。
“给我杀出去。”
双方激战,羌军被逼到一个山谷,姬宥胜不肯屈服。看着一个一个倒下的羌军,他至始至终都不明白,如何会是这样的下场?同样的军,同样的力量,为什么这次会输得这么惨?
一个瓶口的山谷,战旗还在飘,他今日第一次换上戎装,却得了个这样的结尾。徐榆凡的人马从四周将他所剩无几的队伍包围,步步逼近。
“你不用等了,你父皇派了人来救你,不过,那些人,已经死在路上。”
姬宥胜瞠目看着男人,
“难道你真的不好奇,为什么上次大破钱塘的时候,你是那样的顺利吗?若真是大汉训练有素的兵,怎会让你半日就破了城?”
“你什么意思?”
徐榆凡收了自己的长剑,扣在腰上。淡淡瞥过男人。
“还是等你去了另一面天,再问问那些死去十万人。”
徐榆凡调转马头,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最后西羌的死士,握着西羌的战旗,裹在汉军包围的狭小空间下,纷纷自刎告别世界。
徐榆凡侧过身,瞥见姬宥胜握着西羌战旗倒入水中的那一刹那,红色的液体将四周全全包围。
此次汉军大获全胜,振奋人心。
许浥尘派遣云景先回了京城,留下徐榆凡留守岭南。他则一人不带一兵一卒,告别了众人。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他也不曾告诉任何人。
胜利的消息是在五天后传来的,沈南大喜,守在慕飞飞的身旁,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看着女人安静的睡颜,没来由的心疼。
“飞飞,我们赢了,我们给大汉报仇了,你听见了吗?”
沈南已经在这里坐了十天,几乎是守着慕飞飞做了所有的事。
正为慕飞飞擦着脸,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冲子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脸憨笑,看着沈南。男人冲他蹙眉,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安静点。冲子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憋着声,猫下腰。
“大南哥,云景回来了!”
“真的?”
男人迅速站起,喜悦从心散发出来。
“是的,大南哥。”
“那现在他在哪儿?”
“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带着咋们的兄弟,估计再有个五天就到了。”
沈南抿抿嘴,也憨憨地笑了出来。
“好,好,待他到的那天,我去接他!”
房间里有人在说话?慕飞飞艰难地呼了呼气,动了动身体,痛苦瞬间席卷全身,她睁开了眼,却见着了沈南站着,和冲子两人说着话。
也不知是什么话,沈南异常的开心,她摇了摇手,将沈南的注意力吸了过来。
“飞飞,飞飞,你醒了?”
沈南觉得今天是一个双重的好日子,很激动,他一把握住了慕飞飞的手。
“飞飞,你知道吗?我们胜了,我们胜了!云景回来了,过几日便可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迎他!”
慕飞飞被沈南摇得头晕眼花,只听得个胜了,难道是和西羌的战事,胜了吗?她弱弱地开口,
“沈南,我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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