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赠花
方不渡下了值拉了宋泠去喝酒，两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坐在位置上大眼瞪小眼。
宋泠最先遭不住这气氛，忍不住开口：“不是，方二，你到底要干什么？给个准话行不行。”
方不渡放下酒杯，说：“宋泠，郑四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啊？”没想到方不渡突然问这个，宋泠还是愣了一下，说，“阿琪和我自幼相识，我们两家很早就订了亲事……”说到这里，宋泠突然意识到不对，眼神变了。
他看着方不渡：“不是，方二，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哪家的姑娘啊？”
宋泠兴致勃勃，这可是方不渡第一次有喜欢的姑娘哎，以前看他那副冷淡样，他们觉得方不渡不是不举，就是喜欢男人。
“不过这事儿，你应该去问彭尧啊，问我做什么？”宋泠说。彭尧是他们几个人中最会讨姑娘欢心的人了。
对此，方不渡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他不合适。”
“也是，心上人总不能和花坊的姑娘一样。”宋泠说着，“不然送些首饰点心，挑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吧。”
方不渡幽幽看了他一眼：“………”他要是敢送首饰去，他敢肯定转头苏听雨就能收拾他。
在方不渡的目光下，宋泠可能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呃，那要不然送花？”
宋泠看见方不渡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摇摇头。
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中了一刀。
方不渡端起杯子想，算了，再怎么也比送首饰强吧。
和宋泠分别了，方不渡一出酒楼就看见对面药房里走出来一个人，一袭青衣，气质出尘。
“苏三先生。”方不渡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苏尘烨也看见了他，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对人笑笑：“方大人，要不要去喝杯茶？”
“好。”方不渡也正想和苏尘烨说下话，他想知道苏听雨怎么样了？他进不去苏府，心里忧心得很。
苏尘烨让下人先拿了药回去，自己领着方不渡去了雅青茶斋。
雅青茶斋是京中一处有名的茶坊，以清幽雅致闻名，其中花费更是不菲。
“方大人想要喝些什么茶？”苏尘烨寻了个雅间坐下，询问方不渡。
方不渡对茶没什么喜欢，毕竟比起茶来，他还是更喜欢喝酒，不过听见苏尘烨问他，他还是开口：“六安瓜片。”
苏尘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下：“和季安一个口味啊。”
方不渡想说，他就是随口接的，就是看了苏听雨常喝这茶，他才随口说了这个。
雅青茶斋里的茶可以要泡好了的，也可以让他们备茶自己泡。
苏尘烨选的是自己泡。
苏尘烨泡茶，动作行云流水，别有一番韵味。
但是方不渡没心情看，直接问道：“苏三先生，苏相没事儿了吧？”
苏尘烨手下动作不断，依旧流畅，就是皱起了眉：“不好，毒还没解。”
方不渡：“怎么不解？”
瞧这话说的………
苏尘烨停了动作，将茶盏推给方不渡：“如果能解，我就解了。”
方不渡焦急已经写到了脸上：“毒很麻烦吗？”
“是有点儿，主要是没查出来是什么毒，不好下手。”苏尘烨说，“不过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看苏尘烨那副不急的模样，方不渡觉得自己快急死了：“下毒的人抓到没有？”如果抓到了下毒的人，是什么毒药就清楚了。
苏尘烨摇摇头：“没有，季安吃的喝的，我都查过，没问题，下毒的人没查到，反倒是别人的探子查出来一个。”
“身边的人查过吗？”方不渡说着，恨不得马上飞进苏府里去。
“查过，不过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尘烨放下茶盏。
方不渡看着，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没有抓住。
“对了。”苏尘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方大人，你是不是心悦季安？”
方不渡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尘烨会突然这样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尘烨以为是方不渡觉得他可能会反对，笑笑：“方大人不必这般担忧。”
方不渡：不，我没担心，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尘烨继续说：“季安喜欢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反对，爱是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而且………”
苏尘烨话音一转，目光意味深长：“季安从小是个守规矩的，但是偶尔我也希望他不要那么守规矩。”
方不渡还在回味苏尘烨话中的意思，苏尘烨跟人说了一句，便告辞离开了。
方不渡喝了一口茶盏中的茶，他还是没喝出这茶跟他直接用开水冲出来的茶叶有什么不同。
他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花开得正好。
他想，花还是挺好看的。
清晨的露水沾湿了侍女的衣裳，苏听雨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开的正艳的碧桃，面前站着苏鸣和苏霖。
“主子。”苏鸣小声地唤了一声。
粉嫩的花瓣上沾上了露珠，夹杂在层叠的花瓣中，称得花朵更加的娇艳欲滴。
修长的手指拈着花枝，苏听雨叹了口气：“府里进了人你们都没发现，那下次我是不是死在屋里，你们也天亮了才会发现？”
“主子赎罪。”苏鸣跪下。
苏霖倒是也跟着请罪，只不过忍不住嘀咕一句：“方小将军又不会伤害主子。”转头就对上了苏听雨的目光，怂兮兮地低下了头。
到底是从小跟着他的人，苏听雨也不严惩，就罚了两人一个月的月银。
苏鸣倒是觉得苏听雨已经轻罚了他们，就是苏霖一副遭到了严重打击的模样。
让两个人下去了，苏听雨看着手里的花，许久之后，他低下头轻轻嗅了一下。乌色的长发顺着肩胛滑下，青色的衣角从榻上滑下，他低头看着那枝艳丽的碧桃花。
最后还是将那枝碧桃花放进了一边桌案上的白瓷花瓶里，然后看着苏尘烨走了进来。
苏尘烨端来了一碟荷花酥，放到苏听雨的手边，看见了桌案上的的碧桃花，他笑了：“真是幼稚的行为。”
“小孩子行为。”苏听雨说着。
苏尘烨无奈，看这说话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听雨比方不渡大多少呢，嗯行吧，六岁的年纪差确实也不小。
“又查到下毒的人吗？”苏尘烨问。
苏听雨摇摇头：“想也知道，不是太后的人，就是傅尚书的人。”跟他利益纠葛最深的人就那么几个，都用不着多纠结一下。
“现在就看哪方的人按耐不住去陛下身边了。”这也是他告假的一个原因，总要给那人去小皇帝面前说话的机会。
苏尘烨倒是想到另一件事：“你就不怕小皇帝趁机捅你一刀？”
苏听雨笑了下：“如果陛下真有那本事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他本来就没想要一个傀儡皇帝，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成为明君的皇帝。
也是，他这个侄子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撑起这江山的皇帝。苏尘烨难免有些难过，他这个侄子更喜欢山川江河，不喜欢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但是想到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苏尘烨眼神沉了下去。
他站了起来，临出门时对苏听雨说：“季安，其实方家那小子还不错，你可以考虑下。”或许只是他的期望而已，他觉得方家那条狗崽子可能能够给季安带来一些不同。
苏听雨只是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原以为那枝碧桃花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的一个莽撞行为。
可是第二天，苏听雨又在窗台上发现了新鲜的带露的梨花。
第三天是一枝姚黄牡丹。
第四天是一枝春兰。
第五天是一枝玫色山茶花。
都是新鲜的，带着晶莹的露珠。
终于在第六天的晚上，被扣了六个月月银的苏鸣和苏霖还是把翻墙进来的方不渡拦住了。
苏霖看着拿着一枝新鲜的杏花的方不渡一脸崩溃：“方大人，你打算送多久啊？”他已经被扣了六个月的月银了，半年都白干了。
方不渡手里抓着花枝，小心护着，听见了苏霖的话，说了句：“一直。”
“！！！”合着你是想要让我给主子打白工啊！
“方大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大晚上的不睡觉，翻苏府的墙真的好玩吗！”不要把他们苏府当成随时进出的地儿好吗？要不是看主子的意思，不能动你，不然你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进出啊。
方不渡看向那边紧闭的门窗，小声说了一句：“我想要他跟我好。”
苏霖：“……”这个，可能有点儿难，不是，方大人你能换换吗？我还想要月例银子。
苏霖哀嚎：“我的银子。”
“吱呀——”门被人推开了，苏听雨披着件月白的外袍靠在门口，看着完全没掩饰声音的三个人，脸色不是很好。
苏霖：“！！！”哦豁，忘了主子睡觉很浅了。
苏听雨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的三个人，最后落在了方不渡身上，说：“进来。”
“啊？”方不渡顿时立即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哦哦，好。”
留下的苏霖和苏鸣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自己默默上了房顶。
方不渡几近贪婪地看着苏听雨的背影，不忘将房门关好，免得夜风吹进来，扰凉了让。
进屋的时候看见了窗边桌案上白瓷花瓶里完全不搭的花，认出了那些都是他送的那些花，心里冒出来一股开心。
他走到瓷瓶前，把今天带来的那枝新鲜的杏花放进去，仔细看最早送来的碧桃花已经蔫了，枯掉的花还挂在花枝上。
方不渡看不过眼，硬要将那枯掉的花朵清理掉。
“方大人，过来坐。”苏听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方不渡转头，乖乖坐到苏听雨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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