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京中谋动
京城。
寒冬时节天气冷，休沐的日子虽然苏听雨也闲不下来，但是好歹比平日的日子清闲些。
天气太冷，苏听雨的书房里早早地燃上了炭火，驱逐了书房里的寒冷。
苏听雨最厌的就是暮冬了，他体质弱，寒气从骨头缝里钻进去，手脚都冻的慌。
他的膝上放着一手笼，雪白的狐狸皮制的，这是今年新制的，用的是方不渡猎的那只狐狸。
紫衣玉带，大氅皮靴，紫檀木的雕花交椅上青年雍容闲雅，玉白的手指间端着一盏天青色的茶盏。
茶汤清亮，轻摇揭盖，升起的白雾氤氲了面容。
书房里的另一人和他年龄相仿，手里拈着一枚黑子，认真端详着棋局。
“怎样？”苏听雨微笑询问。
对面的青年抬眼，长了双丹凤眼：“相爷棋艺倒是和往日一样。”
苏听雨轻轻笑了两声，眉眼如画。
“米缇那家伙，面子上做得倒是好。”许泱手上的棋子落在了棋局之上，在白子中谋了条生路，“还有那件事，尾巴处理的干净。”
苏听雨从棋盅里拿起颗白子，随意地落在了棋局之中：“只要做了，哪儿会留不下尾巴呢，对吧？”
许泱轻嗤一下：“哼嗯，那是当然了。”
他看着棋局，将自己的劣势全部纳入眼中：“没有谁，能够把做过的事情抹除得干干净净。”
白子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许泱笑着，将陷入死路的黑子救活。
尾巴……他自然也是抓到了。
他抬眼看向了对面的秀雅公子：“臣这事儿可办的辛苦，相爷到时候可别忘了给赏呀。”
许泱和苏听雨是同年的进士，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郎，那年的游街道上，身穿大红袍的少年郎不知道接到了多少小娘子的花帕绣囊。
就是可怜了那榜眼，三十多岁的年纪虽也算不上太大，学识也是优异，但在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面前，还是少了些魅力。
苏听雨无奈摇摇头：“知道，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臣看相爷这茶不错，可否匀臣几两？”许烨挑了挑眉，嘴角翘起。
苏听雨把手拢进手笼里，笑道：“好啊，我让莫叔拿些给你。”
得了东西，许泱也高兴，窗外阴了下来，云层遮住了并不暖的太阳，他看着那阴沉沉的天，说：“要起风了。”
永嘉郡。
南方的水土养出来的人都温柔似水，淮水河的两岸是夜夜笙歌，那软香温玉的美人，让人夜夜醉生梦死。
余浦是寻芳阁的若湘姑娘的常客。
若湘如往常一般，梳妆打扮好了去接待余浦，却发现他少见地带了人来。
余浦带来的人是位剑眉星目的伟男子，衣着配饰皆非凡品，一身贵气。
“来，若湘，认一下人。”余浦招来姑娘，“这是方季，方二。”
若湘福福身：“见过二公子。”
若湘是这土生土长的永嘉人，生的是弱柳扶风，温婉可人。
那方季摸着下巴，仔细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余兄所言倒是不差，确实是位美人。”
“哈哈。”余浦得意一笑，“贤弟在淮南郡那地儿待久了，倒是该好好看看我们永嘉郡的美人。”
淮南郡尚武，那怕是女子也是外向飒爽的，这温婉美人倒是真不如永嘉郡多。
“来来来，若湘，给方贤弟斟酒。”余浦说着，“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方季是余浦这段时间认识的，和他一样，是个爱好玩乐的纨绔子弟，出身淮南方家，虽不是嫡枝，但也是关系比较近的。
余浦觉得方季合他胃口，纨绔就是要和纨绔混在一起嘛。
方季没有拒绝过来的美人，看着那双素白柔荑为他斟上美酒，他举起酒杯：“谢过余兄了，小弟先敬你一杯。”
“来！”余浦搂着另一个美人，端起酒杯回应。
茶楼里的魏莱只是扫了一眼那满是莺莺燕燕的风流之地便收回了目光。
他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寻芳阁的门，想起了进去的某个人心情很不错地开口：“若是季安知道了方不渡跑这地方来出卖色相，不知季安可会生气？”
坐在一边的安峥听了这话，很认真地想了下，相爷会不会生气，不过把人换成他的话，三公子肯定会生气的。
说到这个，安峥便想到了京中的那些流言，目光一下子黯了些。
魏莱也没想安峥回答这话，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看着寻芳阁的门笑了两声，心思转换间思着要不要将这事与季安好生说一说。
算了……这是倒也不重要，这个余浦……应是有用的。
嫡子啊……他在脑海中回忆着有关这位余大少爷的信息，虽是位嫡子，但是下面有个能干的庶弟。
父亲对庶弟赞赏有加，虽说着是为他今后培养一位好帮手。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当今圣上一般，乐于躺，也不是所有人都跟苏听雨一样，愿意真心实意去辅佐他人。
自身有能力，也有资本去争，有为什么要看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呢？现在还有余东峰这个老狐狸压着，一旦老狐狸死了，这两兄弟之间又会闹出怎样的事来，谁又清楚呢？
可惜，看不见这样的场景了。
安峥沏好了茶，换了魏莱手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
魏莱低头看了眼水中的茶叶，是他喜欢的黄金桂。
他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茶。
他侧头：“安峥，你在这儿待了三年，带我逛逛吗？”
安峥：“好。”
他结了茶钱，带着魏莱往外走。
永嘉的风光好，有好多地方，他都想带他去看一看。
皇宫的慈宁宫里，侍女为太后修理着指甲。
李德在太后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太后发话。
侍女修理好了太后的指甲，展开五指看着自己刚修理好的指甲，满意地点点头，让侍女退下。
等店内只剩下自己的心腹后，太后才看向李德：“说吧，哥哥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李德低着头，没有抬头，弓着腰：“大爷递消息进来，说青州那边出了点儿麻烦。”
“什么麻烦？”
李德弓着身回答：“大公子那边的事好像被人发现了。”
太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她那个大侄子，被家里宠的厉害，仗着家里那点儿东西在青州把自己当成天。
可惜，她家就这一个嫡子，家里的庶子们也都是扶不起来的。若是她有孩子……太后的抚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带着些追忆。
若是她的那个孩子还活着，这龙椅上坐的又怎么会是楚洛书那个没娘的小子。
想到这些，太后就是一阵头疼，她揉揉自己的额角：“被谁逮到了？人抓住了吗？”
她那个大侄子白长了副好皮相，做的事儿是一件比一件狠，也就是青州离得远，那边儿的州牧是自己人才压的下来。
可是苏听雨不是蠢货，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腾出手来打理青州那边，她隐约听到消息，永嘉郡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
李德想起冯大人递来的消息，面露难色，说：“没有，大爷还说青州似乎有人在跟他们作对，坏了他们好几笔生意。”
太后眼里透露出几分嫌弃：“让哥哥早点儿把人抓住解决了，不要留下尾巴，还有让绍儿收敛着些。”
“是。”李德应和。
太后扬扬手：“行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李德态度恭敬，退了下去。
太后坐在殿里，她看着自己的手，她保养的好，一双手不比那二八年华的少女差。
她思起初进宫时，她就是用这双手亲自将嫡亲的姐姐推下了水。那个时候啊，她以为她能够得到的是英俊的丈夫，皇后的尊荣以及无上的权势。
可是，年轻的她没有想过，只要她是冯家的女儿，皇帝就不会将她作为妻子。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啊。
而在另一边，同一封暗报分别送进了永安宫和苏府。
永安宫中的楚洛书拆开暗报认真看完之后，眸光暗沉了些。
而苏府的主子只是简单看了一眼，把这份暗报折起来收好。
苏霖看了苏听雨的动作，他知道这份暗报里写了什么，是关于冯家的事，他现在还惦记着之前猎场冯家找人刺杀主子的事儿。
现在看见苏听雨这模样，忍不住问一句：“主子，我们不用管吗？”
李桦在青州那边给冯家把水搅乱，正好可以给他添把火啊。
苏听雨摇摇头：“不用，现在永嘉郡这边更重要，至于冯家那边就交给陛下好了。”
其实苏听雨也在反思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把陛下护得太好了？
陛下有能力，这点他没有怀疑过，若是教养了五年还没本事，那这皇位他也坐不稳，也不用让他坐在那位置上了。
不过他往日总想着他年纪小，加上陛下一装乖，他就心软。
不过阿鹰也没说错，陛下已经十五岁了，差不多该放手让陛下亲政了，也该多让陛下自己独自做些事。
苏听雨沉思了下，对苏霖说：“把青州冯家那边的消息和暗报以及全部交到陛下那边去。”
真让陛下来啊……苏霖慢半拍地想到，回答一声：“是，主子。”
苏霖出去了，苏听雨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了苏鸣身上，他问：“永嘉郡那边又消息传过来吗？”
苏鸣摇摇头：“并无。”
“算了。”苏听雨轻叹一口气，“有仲书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虽然这般想着，但是苏听雨心下还是有几分担心。
余东峰那只老狐狸老奸巨猾，只希望魏莱他们不要着了他的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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