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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指生死


第十六章一指生死

        亥时正刻不到些许,夜逐渐深了。

        下人撤去了小桌上的残羹剩饭,摆上了烛火,糕点和一些新鲜的时令水果。五人喝过了热腾腾的,去油的茶水,舒舒服服得嵌坐在椅子里用着这些精致的点心。

        丁香夫人吃到一半就放下了手,眼眸盯着火盆里兹兹乱窜的苗子有些发愣。她忽然感到有些倦意涌了上来,眼皮睁合打架,逐渐不受控制。这位女中豪杰,无论当年的风头如何盛压男儿英雄,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每天日理万机,只想着如何把唐家打点得有条有理,尽心辅佐唐啸,竟已忘记了自己已是半老徐娘,乱鬓横钗。

        这一切,唐啸当然也是看在眼里,记恩在心里的。他见丁香夫人面露疲困,温柔得说道:“夫人,今夜有我守着婉心,你今天下厨房也累了,早些回屋歇息吧。”

        丁香夫人自然知道两位客人还在,作为女主人要是先去睡了,不符合礼数,便道:“无妨,只是这火烤的有些熏眼。”她模糊的视线,瞥见唐错刀站在“铁柔”前,一副欲前又止的模样,便转而对儿子叮嘱道:“错刀,那不是玩物,可要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习惯挑灯夜读的唐错刀,现在仍然精神的很。铁柔在唐家呆的日子比唐错刀可要长上许多,平日就这么放着,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可方才爹爹的一番话,引起了他对铁柔的好奇,于是此刻正全神贯注,上下打量着这柄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他有一把抓下来,在手掌中把玩几下,试试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开的冲动,但娘在一旁盯着,他也不敢这么做,嘴上随随便便答应了一句:“哦。”

        张简斋看天色已经不早,一旁的叶知青也早就是半梦半醒,便要起身告辞,说道:“丁香夫人快些去歇息吧,在下也要早些回去,好为明日做些准备。”

        唐啸随即起身,拱手道:“我方才以为是二位先生之间有些不和,想要来协调几句,没想到是为了学问争论。唐某多管闲事,还望先生大人有大量,多多见谅。”

        张简斋回答道:“唐堡主言重了。是在下初生牛犊不怕虎,顶撞了前辈几句,才造成了堡主误会,都是我的过错。”

        唐啸叹道:“啊呀,我是听那家丁以讹传讹,说是叶先生当时气愤的很,心中不免担心。”

        叶知青心想你不是担心,只是猜忌。他笑道:“呵呵,老朽见张先生年纪轻轻,宏途无量,实乃可塑之才。探讨医理到兴头上,一时眼红,来了脾气,不想认老认输罢了。”他撑着桌角,上身发力缓缓起身,张简斋上去搀扶,看得出他从心底尊敬着药王。叶知青继续道:“依老朽浅见,我和张先生就像是唐堡主和风无痕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英雄惜英雄,谁也不服谁。”

        唐啸恭敬得回答道:“都说好的医者最擅长观察细端末梢,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明白。今天我才相信这句话,果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叶先生啊。不错,与其说是对决,其实更是一场较量,互相讨教。之所以次次平分秋色,只是因为互相从不下狠手。亦敌亦友,要是少了这么一个人,何尝不是一种寂寞?”

        丁香夫人此时也起身,说道:“好了,你这人黄汤下肚,就关不住话匣子了。两位先生早就累了,有话还是明天再聊吧。”

        唐啸笑道:“夫人说的是!来日方长,日后再细说。”言罢,丁香夫人把唐错刀唤回到身边来。

        明月高挂,寒风萧萧。五人刚要动身走出后厅,忽然月洞门下窜上一条黑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定眼一瞧,张简斋认出了他正是早些时候在树下佯装打盹,偷听说话的家丁。

        只见他胸口起伏,鼻目圆睁,不像是常人要入睡前的情绪,随着远处“咚!咚!,咚!咚!”打二更的声响,他说道:“堡主,小姐她醒过来了!”

        ******

        “婉心”这个名字是唐啸在丁香夫人十月怀胎时候给尚未出世的女儿取的,意为“貌婉心娴”。如他所愿,这颗掌上明珠的确曾经是一位外貌美丽,聪慧文雅的姑娘。

        如今,已经脱胎换骨的唐婉心眼末上提,嘴角下沉,正拼尽全力尝试要走下床。但双腿还没有彻底苏醒,软绵得像是一堆烂泥,她只好作罢。幸而臂膀还有些力气,于是她吃力地掀开沉重的被褥。

        一旁的丫鬟见状惊呼道:“小姐!这样您会着凉的!”可是唐婉心毫不理睬,丫鬟便想要上前给她重新盖好,却也被她乱扑腾的双手打了下去。

        丫鬟大吃一惊,赶紧捂着火辣辣的手背退了回来,心想小姐从来不是这么暴躁的性子,刚才要是这手抽回来再晚一步,小姐好像就要咬上来似得。这病莫非生到骨子里去,影响到了心智了?

        她只好战战兢兢得守着眼前这位服侍了多年的小主人,竟对她感到陌生。可能是现在披头散发的缘故,与以往一贯的鲜衣怒马不同。唐婉心装聋作哑,似乎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旁若无人的她只是直勾勾得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背看到大腿,再从大腿看到尚未发育的胸脯,手指也顺着视线滑过少女独有的,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富有弹性的肌肤。

        然后,她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哑笑。丫鬟怕得四肢打颤,问道:“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小红呀。”

        唐婉心这次有了反应,止住笑,转头说道:“小红?恩,小红,你给我把铜镜取来。”

        “是……”满腹疑惑的小红从台上端来一面铜镜,又从桌上取来烛火。反射出来的火光在黑屋里晃着,好似鬼影重重。

        她走到床边,把镜子递给唐婉心,自己则在一旁给她照明。唐婉心拿起镜子,黄光就立刻把她的脸给照亮了。小红差点叫出声了,因为小姐的表情太过阴险,真像是从鬼门关走过来的东西。

        她拿蜡烛的手颤抖着,滚烫的烛蜡滴在了满是冷汗的手上,也毫无痛觉。她紧闭双眼,屏息不吐,祈祷着镜中的脸,今夜不会成为她的梦魇,一心只想着要逃出这屋子。直到屋外传来了活人杂乱的脚步,她才缓过这口气来。

        唐啸先是冲了进来,一眼瞧见床上的唐婉心已经半坐而起,高兴的欢呼道:“乖女儿!我的乖女儿啊!你可总算醒过来了!”一向坚强的丁香夫人此时也捂住了嘴鼻,不料一丝微弱的哭嚎声还是从指缝漏了出来。

        可唐婉心仍然是置若无人,专心的照着镜子。好像能从里面看出什么宝贝来似得。唐错刀此时欲要上前,也想瞧瞧妹妹在看些什么,却被药王一只搭在他肩上的手,悄悄给拦住了。

        唐错刀抬头看着他,不知道叶知青的这个举动是因为什么。只听药王对众人说道:“唐堡主,夫人,唐大小姐大病初愈,不易受到惊蛰,我们现在人太多,难免吓到她。况且老朽看她模样有些古怪,待我和张先生先诊断一番,烦请各位先在屋外稍等片刻。”唐啸听罢,点头表示明白。然而他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倒走着出门,不舍得少看宝贝女儿一眼。药王将他们送出门外,便合上了房门,随后快步进到里屋,又关严实了窗户。

        张简斋轻声试探道:“唐姑娘?”

        唐婉心献媚笑道:“恩,我就是唐婉心。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张简斋一时不知怎么回话,药王说则问道:“唱不尽兴亡梦幻?”

        唐婉心回答道:“药王,在桃花扇的人面前,你和我对长生殿的暗号?你是真的老糊涂,还是故意为之?”张简斋瞬间明白,这借尸还魂的蛊术到底是完成了,而那真正的唐家长女亦已随之香消玉殒。他立马跪下,低头举手,轻身喝道:“曲护法!”

        曲留伤嘴角单边微扬,笑道:“呵呵,张先生。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拜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日子的辛苦。”张简斋仍是低着头,站起身子来不作回答。她继续道:“以后无论在哪,只准称我作唐婉心,你最好记住这一点。现在我和药王要说些话,你先出去吧。”

        张简斋一怔,并没有动身,而是抬头看着药王,得到叶知青首肯后他方才缓步离开。曲留伤冷笑说:“哼,他倒是只听你的话。没想到药王养狗的本事不小啊,之前和你住在谷里怎么没发现呢。”

        药王袒护道:“他只是一介下职,不懂得你我尊卑顺序。”

        唐婉心又拿起镜子,看不厌似的左右端详着,说道:“‘一指判生死’这么聪明的人,会不懂得?罢了,这事情我自会安排。今天起我会在唐家带上一段时间,蛊根尚未扎稳,你每隔一段时日,来此替我续命。你救了唐啸的千金,自然进出不会成为什么问题。”

        药王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想要唐家什么?”

        曲留伤没有听到自己预料中简单明了的回答,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眯眼问道:“哦?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血衣门的所图来了?我觉得这少女心中的小鹿正到处乱撞呢,是不是你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药王并未理睬她的挑逗:“哼,也罢。随口一问,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

        “是吗?我还以为是这少女的酮体,也让你兴致勃**来了呢。我呢真不介意用这身体跟药王你再续前缘。”

        药王闻言汗毛竖起,只觉得令人作呕:“你这妖女和那老鬼,当真是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老朽我消受不起。话说完了吧?”

        唐婉心回答道:“说完了。还有,今晚我心情很好,不要让门外那群人打搅了我,替我打发了他们吧。”叶知青听罢,转身便要走,在她面前毫无礼数可言,更不愿与这女人在同一屋檐下多呆片刻。

        但他临走前,竟还是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你是要杀他?”药王盯着摆在门框上的双手,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这话听起来带有人情味。

        果然,里屋传来的回答也是同样冰冷无情:“是或者不是,与你何干?”

        “若是要杀,不如杀我。他还年轻,医术了得,日后定能助你。”

        “你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那我们女儿怎么办?”

        药王不语,思顿片刻,推门而去。

        月是十分,却是血色。

        ******

        次日一早,公鸡打鸣。唐家堡浓雾环绕,不见天日。

        此时湿气颇重,像是要下雪的天气。药王一觉醒来,只感到关节酸胀的厉害,不禁**了几声。他本想唤来下人打盆热水,好洗澡暖身,不料应声进来的是张简斋。药王侧身问道:“张先生这么早来,是有何事?”

        只见张简斋拎着瓶瓶罐罐进门,叮叮当当好不热闹。他走进来说道:“先生莫非忘了?昨日应允先生,用火罐来祛除寒气。”边说着,边在床旁张罗开来,道:“先生躺着便是。”

        药王瞧见他带来的,有瓶子有勺子,都是些厨房常见的东西,心想用这些个油醋瓶子,怎么能治关节的炎症,反而颇感有趣,看的入神,他说道:“我自己倒是忘记了,还是张先生上心。”

        “先生的事情,就是晚辈的事情。怎么能不上心。先生请俯躺。”张简斋帮着药王翻身躺下,他继续问道:“昨夜,曲…唐婉心对先生说了些什么?”

        张简斋替叶知青先上了几只火罐,药王觉得背上阵阵火辣,在这凉冬异常舒坦,他回答张简斋的询问道:“没什么,那妖女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无非是在欣赏自己的返老还童。哎,真是可怜的唐家大小姐,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被这种恶心的女人拿来利用对付自己的爹娘,恐怕早就选择投河自尽,喂鱼去了。她还要我每过段时日来此替她续这恶心的蛊术。”

        张简斋问道:“她没有说,要让晚辈也来?”

        药王回答:“嘿,老朽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倒不嫌事多,这种烂活也要往自己身上拦?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和你无关,你还不赶紧全身而退,赶快回去?!”

        “回青梧城?”

        药王转身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回什么青梧城?!老朽是要你快快退出血衣门,原来什么日子就回去过什么日子!”

        张简斋赶忙收拾从叶知青背上掉下来的火罐,生怕他压碎伤着。“但是晚辈来血衣门的目的还没有实现。”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为血衣门做事情?是吧?”

        “是。”

        “那好,事到如今,老朽便说给你听。那妖女曾与我结为夫妻,生有一女,就是芙儿。妖女心肠毒辣,在怀芙儿时便给她下蛊,并以此要挟老朽,若是不为她做事,就要芙儿毒发身亡!”此事已经过去多年,可药王每每提起,依然怒发冲冠,血脉喷张,久久不可平静。

        张简斋则是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才说:“竟…竟然有这种事情。”

        药王叹道:“哼,你以为他们只是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不过是些土匪都能干的事情。你阶职低下,就已经觉得看不惯了,殊不知这群人的狠毒,是喜欢玩弄活人。受死哪里比得上受活罪来的残忍。既然你已经明了,血衣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还不赶紧听老朽的话,趁着现在还能脱身,早早离开吧!”

        张简斋闻言默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又怎么能徒留先生只身一人在这鬼魔聚地?不如让晚辈助您夺得解开芙儿姑娘蛊毒的……”

        “胡闹!”药王大喝一声,打断了张简斋想要说的下文。“张简斋啊张简斋,你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你若是真有心帮老朽,为什么不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回药王谷照顾芙儿啊!”

        张简斋眼神飘忽,犹豫不定,叶知青知他到底还是个年轻人,眼光总是不够长远,也不够深刻。和年轻人打交道,有时争锋相对,不如情理相劝来的有效。于是他便心平气和说道:“张先生,你大可放心。为了芙儿,老朽强撑也要撑住这一口气,这条烂命丢不了。要你照顾芙儿,也是老朽太自私了。”

        张简斋忙说:“先生不要这么说。虽然当年先生没有收我为徒,但我对先生仍然是敬仰万重,这些日子更是对先生的医术医德五体投地。如今听闻先生有此大难,晚辈更加不能只顾自身逍遥快活,而置身事外了。”

        药王见他说的如此真诚,心中竟是一阵酸楚,想到若是没有血衣门阻碍其中,想必两人之间定是相见恨晚之情。他问张简斋:“你既然这么看得起老朽,那还想不想拜老朽为师?”

        张简斋惊道:“先生还肯收如此不才的晚辈为徒弟?”

        药王笑道:“肯。待老朽了却血衣门诸事,一定回谷教你药理。也算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约定。那妖女既然还需要我为她做事,想必也不会再多为难你。这样你可放心了?这么一来,我也好安心把芙儿交给你照顾了。”

        张简斋听罢大喜,跪地磕头道:“师父,受弟子一拜!”

        药王正坐起身子,取出黑钵放在身边,训话道:“如此便可,这黑钵就代表祖师,日后回谷再补办拜师礼。你记住,从此做人要清白,学艺要刻苦,今天你立刻启程,返回秦川,先学修生养性。我一日不归,你一日不可踏出秦川半步,更不可再与江湖之事扯上半点关系。”

        “弟子,谨记!”

        叶知青满意得点了点头,这才觉得寒冬刺骨,挥手道:“事不宜迟,那你赶紧走吧。”

        张简斋回答:“师父,今日一别,恐怕要些时日才能重逢。离别之前,请让弟子先行一孝,缓解您关节疾痛,徒儿才放心上路。”

        张简斋已然待师如父,药王心中十分欣慰。他想起芙儿从小就吵着,要自己赶紧收个徒弟,这样便能有个哥哥一起玩耍。现在是能了她心愿了,张简斋待人诚恳,为人稳重,由他照顾芙儿,可说是最好的结局。自己也能宽心不少,专心对付血衣门的事情。

        本已心如死灰的药王,此时浑身来劲,觉得自己顿时年轻了不少。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虽然不能做到凭借一己之力摧毁血衣门的狼子野心,但他也要竭尽所能,为后人铺平道路。张简斋是个天赋异禀的青年,只要精心教导,定能成就一番天地,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他暗自决心,既然已经答应了徒弟要回谷,那便不能再任由血衣门顺水顺舟,日渐强大。

        药王对这徒弟百般满意,便妥协道:“好吧。那么就麻烦徒儿了。”

        但见张简斋并不应声而起,竟是身子前倾,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药王心知不妙,箭步下床,竟是将床上珍惜备至的黑钵带倒在了地上,哐啷一声,摔得粉碎。然而药王却顾不得这些,扶起徒弟问道:“简斋,你,你怎么了?!”

        只见张简斋双目无神,话音空洞:“师父…我…我站不起来了。”

        药王听罢,撩起张简斋的裤管,竟见他双腿淤紫溃烂,血肉模糊,皮肤沾着布料,一大块一大块得被扯开。叶知青问道:“简斋,你这是怎么了?!”

        须臾间,这吃人的紫病已经蔓延至他的喉口,张简斋吃力说道:“徒儿不知道,突…突然就…”话没说完,一口紫红色的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夹杂着几条骇人的细虫。那细虫落到黑钵的残片上,扭曲几下,便不再动弹。

        张简斋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张开血手,抓着师父的衣襟,一行悔恨不甘的血泪,顺着溃烂的脸颊滑落,表情痛苦狰狞。药王甚至都能看到被虫吃去的血肉下,露出的白骨,能听见徒弟的魂魄被一丝一丝慢慢的啃食。

        叶知青伸手想要抓住他此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儿的衣袖,然而徒劳无用。年迈的药王双膝颤抖着跪倒在了地上。

        很快,张简斋也同细虫一般,不再动弹。

        屋外不知何时起飘起了鹅毛大雪,和药王谷外一样美的大雪。像是秦川派来的白色使者,来迎接这迷途的亡灵,接他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

        而另一边厢,重获新生的曲留伤也已经醒了。她看着窗外的大雪,笑着。年轻细嫩的肌肤在屋内炉火的映照下显得那样生机勃勃。

        她不愿将张简斋这种愣头留在身边,抓不到把柄就套不上枷锁,套不上枷锁,狗就会不听话乱跑。“一指判生死”本事很大,这她知道,但她宁愿要叶知青这种听话的走狗,虽然已经是条老狗了。她也明白自己定是激怒了药王,但显然这一拳打的有些不知轻重。

        因为有一件事她并不知道,那就是张简斋和药王之间,已经有了形如父子的羁绊。

        外头寒风凛冽,屋内却是怒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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