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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冬梅傲雪


第八章冬梅傲雪

        冬梅傲雪,是秦川独有的一景。年终的冬日连续挂上几天,红梅便会开得漫山遍野。

        每到这个时期,陆去水总是特别高兴。他喜爱梅,胜过春桃,胜过夏荷,胜过秋菊。因为师尊说他就像梅。出生在瘠薄的大山,内心向往着阳光。

        他没有父母,是个弃儿。昕阳真人捡回他时,他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薄的旧衣,安静得躺在一只破竹篮中。没有哭啼,风雪无法让陆去水屈服。

        竹篮中有封信,说这孩子姓陆,名去水。

        幼时的陆去水也曾想过,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抛弃自己。想不明白,他就去问师尊。

        昕阳真人道:“你可知,我捡到你的时候,为师真是吃了一惊。”

        陆去水问:“为什么?”

        昕阳真人笑答:“篮中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却长着一头茂盛的白发。配着皱巴巴的小脸,看着就像一个小老头。”

        陆去水傻傻得问:“别家的孩子不是这样的吗?”

        昕阳真人道:“当然不是,刚出生的孩子至多有些柔软的胎毛。”

        陆去水想了想,抬头看着昕阳真人道:“所以爹爹和娘才不要我了?因为我得了长白头发的毛病?”

        她看着四岁的陆去水天真无邪的眼眸,不想骗他,道:“是的。但你爹娘不知道,这一头漂亮的白发不是因为你得了病,而是因为你太聪明了。”

        “太聪明了?”

        “对。你智慧太大,脑袋却太小,容不下它们,便化作了这些白发。你要好好珍惜它们。”

        “恩!”

        于是陆去水从小到大,没有剪过一次头发。如今长至腰际的长发也成了他最珍惜的东西。本来就长相清秀俊美的他还总是被认作女孩子。

        ******

        陆去水六岁那年的某个冬日,他扎起马尾蹦蹦跳跳的走在通向药王谷的大路上,要去找芙儿一同去赏梅。泰华山上论剑坪的梅花开得最高,也开得最艳。

        出山没多久,他远远望见远处的山丘上,有几团灰色的影子在白雪地上不断蠕动着。

        “莫非是披着雪狐皮的旅人迷了路?又或是谁被猎人的捕兽夹给误伤了?”陆去水心中瞬间产生了无数个想法,总而言之,活泼好动的他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这个不高的山丘,手脚都擦破了皮,师尊特地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小号白袍子也划破了几道口子。

        回去免不了一顿怪罪,可这时候的陆去水心中除了想要一探究竟,其他什么也管不了了。

        随着慢慢走近,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婴儿的哭啼。“这些旅人似乎带着孩子。”他加快脚步,再走近一些的时候,却又听见了野兽的低吼。

        这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声音组合。

        陆去水的直觉告诉他前面事情不妙,于是蹑手蹑脚爬上了一颗高树,要从高点先观察下情况。

        这一瞧,差点让他尿了裤子。那些灰影哪是什么旅人,而是三头饥饿的雪狼。这些雪狼个个身上疤痕累累,一看便知定是山中身经百战的猎手。

        果不其然,陆去水看见它们身后就躺着一男一女,盖在斗篷下的身子已经被吃了大半,血肉模糊。

        他顿时觉得一阵反胃,直打干呕。他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被这些冷血的怪兽给听见了。

        贪婪的雪狼在饱餐一顿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围着一块不大的积水湖转圈踱步。

        圆湖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圆心处置有一个椭圆形的白色小布包。布包上一只血手印格外扎眼,就好像积雪下初开的幼梅。

        婴儿的哭声便是从那布包中传来。哭一声,狼就吼一下,狼性中征服的欲望让它们要么不出手,出手便是要将猎物赶尽杀绝。

        陆去水明白了。一定是这婴儿的父母在生死之际选择放手一搏,把这襁褓滑入湖中,将一丝生机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看来,如此做法的确暂时起了效果,狼群根本无法靠近。

        三头狼中有一只独眼的雪狼明显更为好斗,是它们的头儿。它耐不住性子,决定尝试着前进。

        只见它走到湖边,先是后腿刨了几下,把两条后腿深埋在厚实的雪地中扎稳,随后前腿小心翼翼往前伸去,试图在湖面上站稳。

        但它的爪子刚沾上冰面,就扑通一下滑了个四仰八叉。陆去水心中窃喜:“嘿嘿,好一个狗吃屎,哦不对,是狼吃屎。”

        但那独眼狼并不放弃,决定再试一次。它挑了块新地方,如同方才又将自己的后腿埋进雪里。不同的是这次它的前爪不再是轻提轻放,而是“啪!”的一声,将爪尖凿进冰里。

        陆去水心中一喊:“糟糕!”,那雪狼的两条前腿不再打滑,只需要再往前走上几步,那婴儿就要落得和自己父母一样的下场了。

        独眼狼调整身体重心,刚想把后腿也挪上来。不料本来就不厚的冰面被它这么一凿,吃饱了得身子再往上一压,湖上竟然突然一声瓷碗掉地般的清脆传来,开了个大窟窿。

        独眼狼扑通一声,半个身子掉进了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它浑身打了个激灵,好像湖里的不是水,而是烧着的火苗子,烫得它一个后跳高高跃起,然后狼狈的倒在雪地里。

        陆去水捂着肚子大笑,差点就从那树上摔了下来:“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落水狗,哦不对,是落水狼!”。那狼灰头土脸,早就没了之前的王者风范。一个劲的晃着脑袋试图把水甩干,不然不一会就是浑身冰渣子。

        其余两只看它接连失败,干脆回头啃起两具剩下的残骸。

        陆去水心想:“这样下去,就算狼吃不到他,这天气也会冻死他。何况这么薄的冰,什么时候裂了也不稀奇。”若是回去喊人来帮忙,这一来一去也要花不少时间,万一期间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但是一个六岁的男孩又岂是三头成年雪狼的对手。他脑中迅速闪过两条妙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敌强我弱,逐个击破。

        很快他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哼,泰华弟子,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狼是一种群体行动的生物,若是打跑了其中一只,说不定其余的就会跟着撤退了。陆去水打定主意,先从那只落水狼开始下手。

        他身上的武器除了一把小刀,就是一柄弹皮弓。此外身上还有一只叶伯伯做的香囊,香囊里的草药本就有驱走野兽的效果,陆去水心想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从怀中取出香囊,系在枝头上,作为据点。

        弹皮弓是这次战斗的主要武器,可不能马虎。他跳下树来,在雪地里挑了五块顺手的小石子,每一块要放进弓里试试手感。

        随后他用小刀将身上的白色长袍扯成条状,头尾相连做成根长绳。选了一处由三根粗实的树根组成的三角地,把长绳绑在其中两颗上,再往绳上盖了点雪,便看不出痕迹来了。

        最后他忍着剧痛,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涂在脸上。如此一来,活人身上的气味就会被盖住,和空气中的血腥味混在了一块儿。

        他灵巧耳朵双手极快得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现在万事已经俱备,陆去水深吸一口气,慢慢得蹲下身子,匍匐前进朝狼群爬去。

        ******

        两只狼专心吃着尸骨,独眼的那只梳理着皮毛,还没缓过神来,它们都没有察觉到,正有一个小小的肉团在靠近。

        陆去水几乎每爬几步就要停下来一会,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缓解紧张。他的心狂跳不止,冲击着耳膜。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否则一会手抖的厉害,弹弓射不准可就死定了。

        一步接着一步,陆去水觉得自己已经爬了一整天。终于,他已经足够靠近那只独眼狼了,甚至能够闻到它嘴里呼出的热气与腥臭。

        瞄准独眼狼的另一只没瞎的眼睛,稳住双手,架起弹弓。石子直接中的。整个动作胆大心细,一气呵成。

        山丘之间立刻回响起一阵哀嚎,那独眼的狼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般痛苦的乱窜着在原地打转几圈,便一头扎进山丘上的林子里去了。另外两头看见自己的头儿狼狈不堪,受伤逃走,却并未跟上去。反倒是竖起了耳朵四下张望,变得更为警觉。

        第一个计划落了空,并没有犹豫或者思考的时间,如此下去迟早是会被发现的。于是陆去水霍然起身,朝着据点的方向拔腿就跑。

        两头雪狼反应迅猛,弓起背脊直追了上去。它们跑的飞快,风雪把腮帮子吹得鼓了起来,满嘴沾着血肉的尖牙毕露无遗。

        陆去水不敢回头,只顾一味向前奔跑着。他认出了自己埋下陷阱的三角地,一个跃步跨过了脚下白色的长绳。

        猎手若是跑的比猎物快,就总是喜欢按照猎物逃跑的路线追赶。不出陆去水所想,领头的雪狼便是一路踩着他的脚印追着,结果被长绳绊住了前腿。由于速度太快,巨大的惯性让失去平衡的雪狼没有立刻栽进雪里,而是向前飞了出去。一头砸在第三根树桩上,摔折了脖子,连个呜呼都没有。第二头狼并不停下,跨过伙伴的身体继续追赶。狼便是这样可怕的生物,一波又一波的轮番攻击,直至猎物讨死求饶。

        陆去水手脚并用,灵活的爬上了系着香囊的树枝。树枝虽然不高,但那雪狼显然是闻到了香囊散发的药味,不敢发起进攻,只得在树下迂回,朝着他狂吠。

        陆去水拔出小刀,十指交叉将其刀刃朝下紧握在手,眼神定焦在刀尖和树下的狼脖子之间。他不断在树枝上挪动着步伐,伺机下手。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片刻,喝到:“吃我这一招!”他纵身跃下树枝,想要依靠自身的重量,增加这一刀的威力。

        小刀刺穿了雪狼的头颅。婴儿的哭啼也消失了。

        陆去水滚下狼脖,瘫坐在地上。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捏着小刀,抖得厉害,无法控制。只不过刀刃已经齐根断在了狼头里,只剩下刀柄在手上。

        “呼......还好我聪明”陆去水自夸了一句,洋洋得意。

        事情还没结束。陆去水赶紧找来了一根细长的树条,他心中早有打算,这缜密的计划只需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能在他脑中成形。

        方才那独眼狼拍碎的冰面还未结上,窟窿里的湖水静静的躺着,他决定下水。

        在秦川深冬的大雪天里,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冻得他直打哆嗦。他尝试了好几遍才抄起拾来的树条,因为手指冻得发麻不听使唤。

        他将树条竖起,一端插至湖底,对湖深有个估计。第一步并不深,浅的很,但陆去水伸出的左脚却始终踏不进去,刚沾到点水就缩了回来。

        “这水也太冰了......”他抬头望了眼湖心的白布小包,叹道:“哎......你以后可得好好报答我,否则我绝对不放过你。”

        他鼓起勇气,一狠心跳进了冰窟窿。寒气钻入他的肺中,冻的一时间失去了呼吸的功能,连心脏都要冻的停止了。

        “天哪!!!这也太冷啦!!”他仰头大吼,才把一口气提了下上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动起来,不然就要冻成雪人儿了。他用通红的小拳头敲碎面前的薄冰,再用树条刺探湖底的深度。若是安全,便朝前走一步。

        如此这般重复着三个动作,走到湖心的时候,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脖子,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他也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一个脑袋有点知觉了。

        布包里的婴儿已经安静的睡着了,不哭也不闹。陆去水扔掉树条,用双手将布包高高举过头顶,原路返回。

        ******

        陆去水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泰华的了,只记得醒来时泡在一缸子冒烟的热水中。他看见昕阳真人坐在一旁,道:“师尊......”

        “你醒了?”

        “那个布包里......”

        “你放心,她睡着呢。”

        “哦......”陆去水只觉得手脚的皮肤一阵阵刺痛,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浑身发紫。

        “哎......说你聪明也不是,说你愚笨也不是,只能说你本事也真是够大的......”昕阳真人叹气道。

        “嘿嘿,泰华弟子,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既然是你救回来的,那就由你负责到底,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妹妹?那是个女孩?”

        “恩”昕阳真人点头道。

        “她有名字吗?”

        “没有,她的爹娘没有留下名字”

        “那既然是我妹妹,那就叫他幼梅,好不好?”

        于是从陆去水六岁这年起,他不论干什么,都会背着小幼梅一起。

        “好可爱的女娃。”叶知青弯下腰来看着幼梅粉嘟嘟的脸蛋,一脸慈爱。

        “她叫幼梅,是我妹妹。叶伯伯,你也给她做个香囊吧。”

        “当然好,我去取点药材,你在这先玩。”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叶芙林在一旁问道。

        “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救回来的。”陆去水挺起胸脯自豪的说。

        “不会是你瞧她这么可爱,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吧?”

        “你这是嫉妒,放心吧芙儿,我还是会来和你玩的。”

        “切,谁稀罕。”叶芙林一个白眼,回屋子里去了。

        幼梅渐渐长大,不仅人长得可爱水灵,在昕阳真人的细心教导之下,论才智也不输陆去水半分。幼梅十岁时的棋艺已是能和陆去水对弈两天两夜,杀个不相上下了。

        因此泰华山中也从来不乏对幼梅产生爱慕之情的弟子。

        “幼梅,一同练剑去吧。”

        “不要,我要和去水哥哥练。”

        “哎,幼梅,那么一起去吃饭吧。”

        “不要,去水哥哥说晚上带我去吃好吃的。”

        “幼梅,你一嘴一个去水哥哥,去水哥哥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哼,总比你们强。”幼梅嘟起小嘴,容不得别人说哥哥半句坏话。

        陆去水二十岁那年,药王叶知青已是一去不回十一年之久。他的武功也是小有所成,征得昕阳真人首肯之后,决定下山替叶芙林打探她爹爹的下落去。

        离别那天早上,幼梅一如既往得进屋叫他起床,给他梳理那头银白色的长发。这是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

        幼梅握着木梳,由上至下,一缕一缕整理着,今天她的动作格外缓慢。

        “师兄,我和你一起去吧。下山也好有个照应,不然谁给你天天打理这头烦人的白毛。”

        “不行,你还太小,再在上山修炼几年。”

        “我都十四了,还拿当我小孩子?”

        “你乖乖听话,我先去探个路,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再带你去不是更好?”

        “那我们可说好了,你不准耍赖。”

        “我一向说话算话的。”陆去水伸出手指要和幼梅拉钩。

        “我和师尊给你寻了一匹上好的白马,跑的可快了。师尊说按它的脚力,你三天的路程一天就能到,这样你就能早点回来了。”幼梅笑嘻嘻的道。

        “真的?那还不快带我去瞧瞧!”

        ******

        陆去水便骑着这匹白马,下山去了。一去就是五年。五年来陆去水走南闯北,定无居所,书信来往甚是不便。幼梅在山上对师兄的思念与日俱增,每天只盼着能有陆去水回来的消息。

        幼梅自知此生注定活在陆去水的每一句话中,每一个眼神里。

        苦等五年,幼梅终于把陆去水给盼了回来,可谁有想得到,这次重聚带来的是永远的离别。

        自打张永安被安排在客房起,陆去水总是负责给他一口一口喂饭菜去的。鹰眼老七闯山这日早上,在厨房打着下手的宋清本是要寻陆去水,却先遇上了幼梅。

        “幼梅,你师兄呢?”

        “他在论剑坪打坐呢,是给那孩子送饭去的吗?”

        “是啊。”

        “给我吧,师兄他大损元气,不要去打扰他了。”

        “哎!这种粗脏活你怎么能干?”

        “我怎么不能干了?”幼梅又嘟起了小嘴,这一招对山上的男弟子屡试不爽。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好给你打个下手。”

        “也好”

        于是两人进了房门,幼梅刚把手上的饭菜放在桌上,门外穿来两声闷响。随即房门被一把拉开,鹰眼老七的钢钩便闯了进来。

        “宋大哥,躲开!”幼梅一把推开呆若木鸡的宋清,钢钩没有击中他的心窝,但是划破了他的胸口,顷刻见血。

        幼梅拔出佩剑,大喊道:“快去找师兄,师尊!”狭小的屋中长剑无法施展,幼梅只能一个直刺逼那杀手挡下这剑。宋清趁这空隙,溜过鹰眼老七身边,踉跄着直奔正殿而去。

        “小妮子一股英豪之气,见了老夫竟也不怕,哈哈哈!好得很!”

        “不敢不敢,要说豪杰,哪里比得上独身一人就敢闯泰华山的您呐!”幼梅道:“你可是奔着这孩子而来?”

        “你不比知道”鹰眼老七钢钩一扭,幼梅的长剑断成两截。“因为我从来不和死人多说废话。”他一个滑步蹿到幼梅身后,匕首划开了她的喉咙。随后抱起床上的少年,扬长而去。

        幼梅瘫倒在床边,呆滞得望着空床,用最后一口气道:“师兄,对不起......”

        ******

        陆去水把幼梅葬在了论剑坪旁,这里可以将秦川的美景一览无遗,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冬梅是秦川开得最茂最美的地方。

        往事历历在目,陆去水只是一味喝酒并不言语。叶芙林陪着他,道:“去水,你......你不要太难过,幼梅她不希望你这样。”

        陆去水对着幼梅的墓,自言自语道:“我救你回来,曾要你好好报答我,你今日救我一命,的确是做到了。我走之前,曾要带你游遍大好河山,我却是没有做到。我陆去水此生看来就是个不守信用的人了。”

        他忽然抽出长剑,另一只手拽起长发。只见手起剑落,银河终是落了九天。陆去水将其绑在墓前的冬梅枝上,不禁潸然泪下。

        “华发寻春喜见梅,一株临路雪倍堆。凤城南陌他年忆,香杳难随驿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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