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然间的变故
“娘，穆风哥哥来了。”灵儿欢快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生暖意。只见屋里走出一位头挽着兰花绢帕的中年女子，衣装得体，虽然是生活在小小山村，倒也出落的袅娜。纵然及不上城里富家贵妇，却是多了几分乡土气韵，至少看起来颇为爽目。
“婶，一直麻烦你们，真的不好意思啊。”穆风有些惭愧的道。
“小风啊，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婶子去端饭，你和灵儿去屋里吧。”红婶微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小风，你爹十年前带着你来了我们村，那个时候你还在襁褓中呢。这一转眼，当年的小娃娃都已经成小男子汉了。”红婶脸上带着回忆的神情，“那个时候，你爹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小孩啊，都是东家阿婆西家婶子帮忙照顾呢。”
“婶子，我爹这些年照顾得很好。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爹总是不和我说我娘的事情。”穆风的语气有些失落也有些怨懑。
“恩，你爹会和你说的。”
“穆风哥哥，你会去找姨娘吗？”灵儿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穆风。
“会的，灵儿，等我找到了娘，我一定会陪她一起来云水村。”“好啊！”灵儿拍着白胖的小手，那种高兴与期待也晕染了穆风。
“婶子，我去泠河边修炼了。”
“恩，去吧。”红婶也不做作，因为她知道穆风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那么温情，也知道他从不在修炼上浪费时间。
泠河，在云水村东南不远，走过去的话也就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河水清冽，波光粼粼，河面不是太宽，大概三丈左右。
穆风端坐在河边，看着河水荡漾，心里想着世间万物皆有脉气，那这河水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脉气律动了。感受形脉……恩，到水里一试便知。如此思索着，穆风起身走下了河堤。
身处水中，穆风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脉气律动，那种脉气，与其他的脉气大不相同，水的脉气带着一种柔，让人抓不住也摸不着，但是又真切的存在着，包裹着身体。穆风尝试着在水中挥出一拳，立刻便感受到了来自水的阻力，而那一拳的去势，也是推动着水向前，迸出一个漩涡。
穆风索性不再刻意去控制身体，让身体自然而然的漂浮在水中，任由水流带着自己……
慢慢的，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水波律动中，穆风仿佛抓住了什么，就是在一刹那，让穆风有种已经幻化成水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经成了泠河的一部分，融入在这一片泱泱之中，听见了其他每一滴水的律动，也感受到了每一滴水的欢乐与激情，随着这种感觉，穆风放任着感觉的延伸……
随着这感觉的无限延伸，穆风听见了体内脉气的欢欣鼓舞，仿佛要破体而出，急切地想要融合在这水中。
穆风静下心来，缓缓引导着体内脉气流转，切合水的脉气律动，行一小周天，猛然贯气中庭，只听“砰”一声脆响，在穆风胸前和后背出现了两个如海洋般深蓝色的气旋状能量环。霎时，穆风就觉得体内充满了磅礴的能量和澎湃的力量！
炼体术、断影诀随之施展开来，穆风双臂猛然拍打水面，右腿一蹬，水面有如爆炸开般，瞬时水花冲天而起。
穆风整个人在水中由平躺姿态陡然转为站立状，拔空而起，伫立在半空中。而那冲天的水花此时也落回水面，荡起一阵波浪弥漫开去……
“穆风哥哥，叔叔受伤了，我爹让我来喊你。”灵儿正站在河堤，声音里带着哭泣和焦急。平素里忽闪的眼睛，此刻红红的。
“怎么了，灵儿。”穆风施展断影诀，踏着水面回到了岸边。抱起灵儿，飞快奔去。
路上，从灵儿的断续描述中，穆风得知原来是爹在采一株生长在百米高悬崖上的金线玉莲时摔下山谷，穆啸叔叔在去救穆安时，也受了不少伤。
“爹。”
穆风一个箭步冲进了房内，只见穆安躺在木板上，浑身鲜血淋漓，右腿的小腿骨裸露在外，那伤口皮肉翻卷着，甚是骇人。嘴里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眼神失去了往日里的光泽。听到穆风的声音，穆安眼神微转，死死地盯着穆风。
不过奇怪的是，穆安的身上竟然有刀伤，而且还不只一两道。穆风此时也顾不上追问刀伤的事情。
“风……儿……咳……咳”穆安的声音微不可察，气息微弱。
“爹，你不说话了，我这就去找房郎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穆风的眼泪如雨下。
这个他一直敬仰的男人，虽不曾给过荣华富贵，却是在这过去的每个日子里，如同高山般给了穆风依赖与安全，那种对穆风的关爱，纵然及不上母爱般的细腻，也是让穆风体味着亲情的温暖，给了穆风最为重要的果敢与性格。而这许多年的相互依靠，更是让穆风对着这个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无限的敬重。
“风……儿……不……哭……男……男儿……不……流泪，爹……不行……了……你……听我……说，这……个……你先……拿着……咳……咳……其实……风……儿……你……不是……我亲……生……我……没……没……有……你……是……养……子……这……里……有……一张……信……笺……包……着……的玉……佩……是我……在……襁……褓……里……找……咳……你……看……了……信……笺……就……就……知道……答……应晚……上……给……你……泡……药浴……爹……爹……没……用……”
穆安的神情逐渐灰白，仿佛稍微停顿一瞬，就会撒手而去。右手摸索着在怀里拿出一个沾满血迹的布包，递给穆风。
“风……儿……爹……去……去了……以……后……你带……手札……去……灵……虚……宗……找……青竹……他……会安……排……一切……记……住……了……风……儿……将……来……你……强大……帮……爹……去一……趟……武……盟……带爹……向……你……师祖……磕个……头……还有……”
穆安喉咙里咕噜咕噜着，嘴里的血沫越来越多。眼神渐是无光，灰败了下去。
“爹……”一声呼唤，一声痛哭，穆风忽然间就觉得这天地仿佛塌陷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行走，找不到方向，看不见光明。
如果不是为了要给自己泡药浴，爹怎么会去悬崖采那金线玉莲？纵然自己只是个养子，可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却是比山高比海深的父爱啊！
看着父亲左手那沾满血迹的玉莲，穆风跪在木板前，心如刀割……
“穆风哥哥，不哭。安叔叔只是睡着了……”灵儿抱着穆风的胳膊，满脸的泪珠。
“风儿，你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要坚强起来，别让你爹失望。”穆啸和红婶也都是满面泪流，悲痛万分。
“对了，风儿，其实你爹是被黑龙寨一个叫吴艺的人所伤。你爹采了玉莲快到谷底的时候，吴艺射断了攀山绳。后来他过来抢夺玉莲，我和你爹抵挡了一会，让他跑了。你爹不让我对你说，是担心你会去找黑龙寨寻仇，而你现在才十岁，根本不是那个匪徒的对手。”穆啸一脸沉痛。“我也是没用啊，没能杀了那匪徒为安哥报仇。”
“恩，知道了，啸叔。”穆风神情平静，仿佛早已知晓此事一般，波澜不惊，只是那平静的背后却透露着怒火和仇恨。
黑龙寨，吴艺。你伤我爹，我就要屠尽你们黑龙寨！
风中，一抔新土堆积，穆风直直地跪在坟前。新土前，纸钱随风而飘散，悲伤因风而凄凉。
此时的天，阴云密集，黯淡无光，一片萧瑟。那风吹过，带着几分呜咽，仿佛在诉说，诉说着逝者的不屈；又彷如是哭泣，哭泣着天道的不公。
细雨洒落，满含着悲。那一道萧索的身影，在此刻的风雨中，显得极为单薄与伤感。
拜别啸叔和红婶，抱了抱灵儿，穆风离开了云水村，在穆安坟前跪拜后，穆风放下了悲恸。略显稚嫩的脸庞，此刻多了几分坚韧与执着。
他要与这天争，争这生命轮回，争这无常世事。
这一条武者的路，不管有多艰辛，有多折磨，他都要走下去。不为别的，只为已经逝去的养父，只为云水村质朴的啸叔、红婶和灵儿，更为自己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爹娘。
他要为保护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而存在，他要为这一生而存在。
穆安，作为养父，却给了穆风浓厚的父爱，无私无怨。
灵儿，不是亲妹妹更甚亲妹妹，那份兄妹之情，又岂是世俗常情能比拟？
为至亲至爱，就算饱尝艰辛，又算如何？哪怕逆了天道，又算如何？即便生死轮回，又算如何？
逝者逝，生者生，世情暖凉，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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