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希尔薇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明明就快死了，失去了血液供应的她，奄奄一息。
但她却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反而还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蓝天上飘过几朵棉絮一样的白云。
眼前形形色色的人，是真实与幻想的交界生成的产物。
她大概率知道，这是人类世界。
可周围的人，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见，依然做着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索性在这里乱逛起来。
这里繁华中夹杂着些破旧的房子，看起来是那么不美观，但，又那么协调。
突然，她被一辆豪华的马车吸引了目光。
黑丝绒制成的窗帘，虽将车里的空间挡住了，可她直觉，里面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一声枪响，打破了尘世的宁静。
原本无序中透着有序的街道变得混乱。
那拉车的马儿疯了似的撒开蹄子狂奔了起来。
将几个人的生命夺走后，又被巡逻的士兵制伏。
这一连串惊险的场景就发生在一霎那。
可希尔薇娅管不了这些了，就在人群混乱时，她捕捉到了一抹身影。
虽处于这样一个古怪的地方，可属于血族的一切还能用。
她奋力的追了上去。
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这就是她姐姐，刚才动手的，也是她。
她追着她，一起来到一条小径，斑驳的阳光洒落，星星点点的照在这条安静的路上。
周围什么人也没有，这里仿佛是城市的另外一面。
希尔薇娅见没什么人了，她轻声呼唤道：“姐姐。”
前面的人依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她似乎感受到她的呼唤，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希尔薇娅不相信，她的姐姐不认识自己了。
她一下子来到这人面前，很认真的看着她道：“姐姐。”
那人的确是看到她了，也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看到她的人。
可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冷漠的，毫无波澜的离开了。
脚步也没有家快。
当她与她擦肩而过时，希尔薇娅的心理，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
她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希尔薇娅眼神落寞，好像失了神似的望着她，越走越远。
她呆立在原地，眼里的落寞变成了空洞，她竟不认识她了吗？
希尔薇娅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自己大概是错过了五年之约，她被里昂叔叔送回了人类世界。
也许，她狠心的让里昂叔叔清除了与自己有关的任何记忆。
是因为她没遵守约定吗？
“对不起。”希尔薇娅的眼泪无声的滑落。
因为战争，她弄丢了她对她的信任。
就在这时，场景突如其来的变化。
把希尔薇娅带到了一间风格冰冷的房间。
这里单调的只剩下满眼的黑。
简洁的不像是长期居所，而是一个临时的不能在临时的住所。
居住在这里的人，仿佛随时会离去，永远，永远不会回来。
黑得发亮的墙壁里，因为灯光，映照出希尔薇娅的身影。
这人影是她，但又不是她。
她有着希尔薇娅的记忆，但容貌却改变了。
眼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果决。
这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小小的，与希尔薇娅现在的身高比例极不协调。
希尔薇娅迷茫了，这是她，但，也不是。
就在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女孩，大概是她的舍友。
小小的，也没有什么情绪，这里的孩子好像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有着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还有，麻木的，冰冷。
可希尔薇娅敏锐的捕捉到她舍友眼里那一点点微小的挣扎和迷茫。
她仿佛在做着某种心里斗争，进来也不和希尔薇娅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属于她的床上。
一个孤单到极点的小孩儿。
可希尔薇娅盯着这人看了许久，她知道，这样不太礼貌。
但由不得她这样做，因为，越看越像。
同样的黑色顺滑的直发，高高的鼻梁，小小的薄薄的嘴唇。
只是那双眼睛里，少了些许冰冷，多了一些复杂纠结缠在一起的纷乱的情绪。
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姐姐。
可，为什么她们两个竟差不多大了。
那人见希尔薇娅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她冷漠的把头撇开了。
丝毫没有要与希尔薇娅交谈的意思。
“喂。”希尔薇娅试探着开口。
那人似乎不知道她在叫自己，依然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知道的，但觉得并没什么好说的。
在这里，培养感情，没必要。
希尔薇娅只得作罢。
她也安静下来，开始思索，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就在她思索无果时，场景再次转换。
这次，她处于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房间。
可虽没光，但她依然能感觉到，有第二个人存在。
希尔薇娅手里，多了一把冰冷的枪。
一些莫名的记忆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
她竟详细了解了自己手里的枪。
怎么用的？它叫什么名字？里面还有多少子弹？自己突然就烂熟于心了。
伴随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一个冷冷的男中音在她头顶响起。
“考核正是开始，判断规则，杀死对方者，通过考核。”
希尔薇娅心下一惊，这，是命运与命运的对决。
她眼神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不管对面是谁，她必须通过考核，并且出去。
万一，万一五年还没到呢？
她咬了咬牙，将手里的枪握的更紧了些。
仿佛这样，便可以给她带去无尽的勇气和信心。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可能是为了公平，也可能是为了心理战考核吧。
这里的灯光，只有在考试前五秒钟，才会亮起。
那时候，你会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灯光如期而至，可希尔薇娅看到对面的人时，她慌张的往后退了好几部。
那人眼里除了无边无际的冰冷，剩下的，全是想活下去的希望。
她想都没想，将枪丢在了地上。
一声枪响过后，她结束了她的生命。
在最后一刻，希尔薇娅笑了。
她在心里坚定的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可，长成她的模样，那我宁愿考核失败。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离开时，她用余光看了看那个冷漠离去的背影。
虽然还这么小，虽然彼此不认识了，可，她还是希望那个人幸福。
希尔薇娅是喘着气醒来的，她虚弱的躺在一片黑暗中。
这里没有蜡烛，也没有影子。
她心有余悸的睁开了眼，摸了摸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手，她回来了。
而且，自己与空间的连接也回来了。
希尔薇娅拿出一袋血，咕咚咕咚的喝着，仿若一个三五天没喝水的人类。
等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时，她迅速坐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她坐起来时，从她身上滑落。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希尔薇娅摸索了一会儿后，手里多了一面圆圆的古朴的镜子。
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气息。
“这是什么？”她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倒不是因为这面镜子，只是刚才那个梦。
她分不太清，那究竟是梦，还是别的什么。
这段似梦似真的旅途，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她环顾四周，那面用镜子做成的墙不见了，也根本没有什么蜡烛。
这仿佛是从没存在过的。
她突然心下一惊，自己手里这面镜子，出现的本就很古怪。
难道，它，就是那面墙壁。
或者说，是那个空间更何是些。
但希尔薇娅没办法验证，她并不知道，这个该怎么用。
遂将它收了起来，打算等有时间了，在好好瞧瞧。
希尔薇娅开始发起呆来，她怔怔地望着前方。
眼睛却毫无焦距。
她将那段似梦似真的旅途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眼里的情绪突然变了。
迷茫，挣扎，还有一点小小的，喜悦。
不知为何，她竟感受到了心跳的感觉，跳的很快。
一大堆从不曾拥有的看上去是那么荒唐的想法，向开了闸的水流，涌进了她的心头。
是的，那人明明在血族对自己那么好，明明会欺负她，可为什么，在那里，竟不认识她了。
她也知道，通过考核就能活下来，当时，她也很想活下来的。
可看到对面那人的模样时，她突然又不这样想了。
从来没有想过，那人是不是她。
或者，如果不是她，该怎么办？
在她知道她不认识自己的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希尔薇娅不知道，或许不是不知道，是无法描述。
那绝对不是痛苦，痛苦这个词，用来描述那种感觉，太过于肤浅。
虽然失落也有，还占了绝大部分，可，好像也不是。
那种感觉大概是，玫瑰看着蝴蝶在它身边短暂停留，然后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去时才会有的。
这算爱吗？希尔薇娅突然轻轻的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是爱，那太好了，自己并不抗拒这样的感觉，她想。
可希尔薇娅又否定自己：这大概不是爱。
姐姐，跟自己一样，是个女孩子。
而且，她，大概不会喜欢吧？
希尔薇娅十分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种感觉，她觉得，这就是爱。
可，万一，错了呢？
如果是爱的话，她愿意承认，自己爱上姐姐这件事的，她想。
即便，她是个女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突然，自己在考核最后一刻的想法，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可，长成她的模样，那我宁愿考核失败。
她一惊，这与血族的爱琴是那么的相似。
她有点羞涩，也有点紧张，带着迷茫，悄悄地承认了这件事。
并且，埋在了心底。
自己要等一个成熟的，姐姐能接受的时机，将这件事告诉她，希尔薇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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