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白越生……
乔迟咳嗽了两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憋着气，下意识地想要躲藏起来，想到姜珋还在楼下看着他，他走进房间内，将房门关上了。
试想过无数种见到白越生的场景，甚至在心里思考过如何有效地逼问许惟时在白越生与自己中选择谁，却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白越生。
许惟时不在，只有他与白越生两人。
太尴尬。
模样相似的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特别是作为替身的乔迟，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到底是该打声招呼，说自己只是路过，还是趾高气扬地告诉他别想回来了，许惟时现在是他乔迟的人了？
“是谁？”
白越生的声音朦胧而动听，想那白茫茫的月光，比他声音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眼睛，虽乌黑明亮，却找不到焦点。
“是管家吗？”
白越生伸出手往前探过来，乔迟脚步往后一退，身体撞在了门上。
“不是管家。”白越生停止了前进，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乔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越生，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形修长，头发并没有很长，才将将过了耳朵，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没有听见房间内的人说话，白越生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又摸索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说道，“惟时还没到吗？”
乔迟因为他的话，感受从诡异转变成了震惊，许惟时不是在公司？一个小时前他还给自己发了信息。
乔迟不肯相信似的就口袋中拿了手机出来，将那信息打开，盯着那张晚霞看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这片晚霞并非是今天的晚霞。
许惟时与他一样，前一天拍了照片传给对方。
他如果不在公司，那他又会去哪里？白越生知道他要来，只是他还没有到，总不能是加了班才过来吧？
乔迟越是去想心中越是发凉，许惟时如果知道白越生有危险，第一反应应该就是去了c市，而他昨天就拍了这张晚霞，只能说明，他早有打算。
“不知道。”乔迟平静回道，“他什么时候到我不清楚。”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白越生温声问道。
乔迟看向了房间另一端的床，“我来拿东西。”
“你不是家里的佣人？”白越生问道。
乔迟走到床边蹲下，开始在床下面摸自己藏起来的陪睡玩偶与照片，“是的。”
含糊不清的回答，白越生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乔迟拿了东西，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在失明的白越生面前，他仿佛是一个幽灵，他拿着许惟时童年最珍贵的东西，白越生却视而不见，只是一心等着许惟时。
比起被当做替身更令他难过的是孤独，孤独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点。
好不容易与世界相互回应，让他真是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却在这一刻一切都坍塌成了最糟糕的模样。
玩偶在手中被攥得变形，乔迟坐在地上，他背靠在床边，看着前面这个举止优雅的男人，乔迟就这样直勾勾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就像一只无人发现的幽灵，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自由且孤独。
“你还在吗？”白越生往乔迟这边转过头来，他看不见，目光便落在了床尾。
“还在。”乔迟回道。
“东西拿到了吗？需要帮忙吗？”
乔迟摇了摇头，随即他又想到白越生看不见，于是起身说道，“我拿到了，不需要帮忙。”
白越生点了点头，将头转了过去，便不再说话了。
“我走了。”乔迟往门边走去，手指轻轻搭字门把手上，听见白越生“嗯”了一声后，这才将门把手压了下去。
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吵到白越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知道白越生看不见后，动作就变得很轻。
房门被打开了一小条缝，正当乔迟想要继续拉开时，却看到楼下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与白越生一样，身影修长挺拔，在跨进屋的时候，动作中带着一丝焦急。
许惟时来了。
他这只幽灵似乎走不掉了。
乔迟轻轻掩上门，只留有一条极细的缝隙，好让自己能看到许惟时的半个身影。
“人呢？”
许惟时声音凌厉，乔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白越生已经将脸转了过来，眼睛失焦地望着房门。
“人就在这里，毫发无损。”
乔迟只能听见姜珋的声音，却看不见他人在哪里，只听他继续说道，“既然通知了让你过来，我肯定不会动他，你知道的，你可以将他带走，只是怎么带走就看你的意思了。”
姜珋并未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乔迟一个人身上，白越生是个瞎子，他无法做到偷取商业机密这种事情，但是他本身就是威胁许惟时的存在，只要将他拿捏在手里，就是拿捏住了许惟时的软肋。
直到此刻乔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姜珋为什么并不着急要u盘，他只是选择了去走姜珽的路子，开始以人的性命来做要挟了，顺便让自己看一场戏，好让自己彻底死心，彻底为他所用。
“你想要什么？”
许惟时出奇的配合，仿佛只要是能让白越生平安，什么都能答应一样。
“我要的不多。”姜珋笑道，“你和姜珽的恩怨我不管，我只要能保住我的公司就够了。姜珽现在跟吸血鬼一样吸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你不如先放他一马，让我脱身了再弄死他。”
他说话带着笑意，乔迟听着却觉得阴险无比，他与姜珽是多年的兄弟，一人拿共同的犯罪证据做威胁，一人却是表面上帮助自己的兄弟，背地里却要求对手置自己的兄弟于死地。
“我答应你，你把人给我。”许惟时冷声说道。
“可以给你。”姜珋忽地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许惟时没说话，他并不想与姜珋多说任何话。
“许惟时，你猜猜我这里除了有白越生以外，还有谁？”
站在门口的乔迟听着姜珋的话，心跟着狠揪了一下，他手指紧紧抓着门把手，一颗心差点要蹦出来。
他与白越生都在房间内，只是许惟时怎么可能猜得到，许惟时一定以为自己还在学校。
“不知道。”许惟时言语中带着不屑，似乎并不想与姜珋玩这个游戏。
乔迟跟着松了口气，他不敢面对他思考了无数遍的问题，尽管他躺在许惟时怀里的时候，他非常想开口问一句，“我和白越生，你选谁？”但他问不出口，他害怕得到那个让他失望的答案，所以他情愿不问，情愿静静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但当他等到这一天时，他又开始害怕，尤其是在见到白越生之后。
他害怕自己被抛弃，更害怕失明的白越生因为自己而被抛弃。
“我告诉你一件事。”
然而姜珋不是乔迟，姜珋在这件事上并不会逃避，他的声音明亮，仿佛故意叫乔迟能听清一样。
“除了白越生，乔迟也在我这里。”
“所以，你想要带走的人，是白越生？还是乔迟？”
乔迟垂下眼，洁净的地毯上看不见任何灰尘，这栋房子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了，许惟时童年时在这道门中走过了多少回？
他在进出这扇门时失去了许多东西，而今他只能从这扇门中拿回一件属于他的东西。
乔迟埋着头，直到听见许惟时平静的声音。
“白越生。”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甚至还有一丝石头落地的轻松感。乔迟无声地苦笑，看来剧情不仅仅是改变不了，并且还会将人的心思一并给带入剧情中去。
乔迟就是乔迟，不管是哪个乔迟最终都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他偏头去看白越生，却不知他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静静站着，让乔迟感受到了一种解脱。
照片与玩偶还被捏在手中，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乔迟听见姜珋在笑，他说，“许惟时，你这真是心硬如铁，既然你选择了白越生，那就后就不要再招惹乔迟了，他年纪小，不经骗。”
无人回应他，脚步声上了搂，乔迟回头看了白越生一眼，低头沉默了一会，手中的照片被他攥得发皱，剧情虽然改变不了，但他还有一些自由空间，他捏了捏自己手中的玩偶，塞进了自己口袋，随后又将照片抹平整，悄无声息地插进了白越生口袋中。
礼尚往来，送还给许惟时的新年礼物。
白越生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动他衣服，伸手往周围一摸，却只摸到了空气。
房门被推开，一条修长的手臂伸进房间，一把拉住了白越生悬在半空中的手，将他拉了出去。
姜珋看着两人走出别墅，走进了灯光点点的庭院中。
许惟时的为人他很清楚，他既然答应了自己会暂时放过姜珽，那许惟时就不会食言，所以当他看着两人的背影融入进夜色中后，他才缓缓往楼上走去。
“乔迟，这回你该看清许惟时了吧？”
他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半掩上的房门。
房间内安静极了，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姜珋走进了房间，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姜珽边往房间深处看去，边说道，“别难过，以后我会陪着你。”
房间深处空空荡荡。
只有一扇窗开着，窗帘被夜风吹起，微微鼓动，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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