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曲终人散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唐婉,钗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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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郭晟成狂奔中停下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在亲仇与爱情的面前，自己将如何去抉择，“老天啊，你教教我吧！”郭晟跪在地上，眼泪早已干涸，只有郭晟脸上的泥痕可以猜测出他为此流过泪。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郭晟嗓子已经沙哑了，盲目的挥舞着长剑，胡乱的劈砍着，“谁来告诉我我究竟应该这么做啊！”从来没为任何事情后悔过的他此时才开始后悔起来，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福伯的劝告，只身回来复仇。“难道这是福伯的报复吗？不是的，不是的”郭晟胡乱的想着，胡乱的砍着，身体终于疲惫了，倒在了大漠中，混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集上了厚厚的一层灰，郭晟努力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失落的站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天知道昨天的一天狂奔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又一个傍晚来临的时候，郭晟幸运的找到了昨天拼斗的地方，马车还是静静的停在那里，车周围还扔着几具自己杀了的尸体。才短短的一天时间，这里就已物事人非了，看见马车上面留下来的少许干粮和饮水，郭晟怎么也不能下咽，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任何东西了。
看见马车上那片自己摘下的轻纱，泪水又一次的流了出来，将它拾了起来，轻轻的将它贴在脸旁，隐隐能闻到上面传来的阵阵清香。自己的举动她应该也明白过来了吧，为什么自己的爱人非要是仇人的女儿呢。
想起与琳儿度过的那段快乐时光，又想起母亲那临死时不甘的眼神，郭晟的心在滴血，既然自己都不能忍受家破人亡的感受，何况她这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
“琳儿，对不起了，我没有办法忘记父母的仇恨”郭晟将纱巾揣进怀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父母的血海深仇，身为人子，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忘记了灭门的惨痛记忆。自己在报仇后只有在琳儿面前以死谢罪。
辨别了一下方向，找到了秘道入口，因为格兰特带领着部队的进入，里面一片狼籍。以前恨不得早日杀掉仇人到父母坟前去祭拜，如今却希望时间永远的停住。
钻出地道口，自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今却到处是战火燃烧过的灰烬。还有很多的废墟正冒着浓烟。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没多久，雷克南就攻破了外城，率领部队进入了沙巴克，一路大火一直烧到了皇宫门口。无数的居民妻离子散，无数的百姓家破人亡，战争的残酷始料未及，当战士们都红了眼的时候，不管对方是敌人戎装的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老儒幼残。眼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与血腥。
战争中胜利的是那些领主权贵，受伤的始终是那些平民百姓。
那些侥幸幸存下来的人们看见郭晟一身的血衣，手上还提有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无不紧紧的捂住还在哭泣的孩子，连滚带爬的闪开，战争的恐惧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们的心里。
“到了，终于到了”郭晟看见眼前犹如皇宫般富丽堂皇的城主府邸，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应该面对的，始终无法去逃避。
“朱鼎天，你今天逃不了了，哈哈，你就认命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郭晟的耳朵，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叫雷克南。
“雷克南，我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到的，”朱鼎天用手抹去嘴角上的血迹，忽然大声的笑了，因为笑声牵动了受伤的内脏，又急促的咳嗽了起来。“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你这个卑鄙小人的手上。”
“废话少说，快把裁决之杖交出来”雷克南恼羞成怒，如果不是没问出裁决之杖的下落，自己早就把他给杀了。但是没有裁决之杖，其他任何人都不会真正的认可自己是沙城之主人的。
“我知道在那里，但是我不会告诉你这个卑鄙小人的”朱鼎天好歹也是一代枭雄，怎么愿意束手就范呢，要不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早就上前去找他拼命了。
“好，你不说，很好”雷克南走上前去，将双手放在朱鼎天的头上，手上散出一层淡黄色的光芒。这是一种逼供魔法，名字叫千蚁嗜心。中者全身无力，身体里面犹如有千只蚂蚁在爬动一样，苦不刊言，并且被施法者连求死的力气也没有。
朱鼎天不愧是一代枭雄，咬牙坚持住雷克南的折磨，就是不肯说出裁决之杖的下落。
“住手”郭晟不忍看见他受折磨，即使他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曾经恨不得把他千到万剐。但是看见雷克南的行径还是有几分的不忍。
“伯父，能不能把他让给我，我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郭晟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却在流泪，在乞求琳儿的原谅。
“好吧，那裁决之杖也是你们家的东西，还是由你来询问他比较的合适。”雷克南停止了继续折磨朱鼎天，冷冷的站在一旁。
“朱鼎天，你没想到郭氏后人还有活着的吧。”郭晟全身发抖，终于等到了手刃仇人的一刻了。手中的长剑指着他的胸口。
“你就是郭啸天的儿子吧”朱鼎天虚弱的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到的，也正好可以解脱了”
“老狗，你还没交代裁决之杖的下落，这样就想死没那么容易！”雷克南打断了朱鼎天的话，提醒郭晟要询问裁决之杖的下落。
“罢了、罢了”朱鼎天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雷克南，从20年前你就在开始打裁决之杖的主意吧”
“你当年纵容手下ling辱我的母亲，又将我父亲挂在城门口悬尸，我要将你千刀万剐……”郭晟恨恨的说道，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朱鼎天无视郭晟手中的长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见郭晟和雷克南都没说话，继续缓缓的说道，“要不是我放你们离开，你认为你们能逃得过沙城严密的防守吗，哎——是我对不起静儿啊”
郭晟楞在当场，心中不停的呐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知道静儿一定说的是母亲，眼前这个人又和母亲有什么关系呀。难道事情另有隐情，所以福伯一直力阻自己的复仇？
“当年我也是被小人的甜言蜜语蒙了眼啊”说到这里满脸愤怒的看了一眼雷克南，“我也很喜欢静儿，但是得到她的人不是我，就是他在我面前说，静儿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没权没势，我不甘心，为什么他生来就拥有数不清的荣誉与富贵，为什么他父亲是闲王，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
“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朱鼎天回忆着以往的一切经历，“当我攻下沙城的时候，静儿已被人杀害了。我只有努力的管理好沙城，本来以为郝中绪是我的好助手，没想到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只是一个叛徒，一个在我身边待了20年我都不知道的叛徒”
郭晟看了看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估计就是他所说的郝中绪。
“他只是雷克南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只是为了得到传说中圣战流下来的神兵——裁决之杖，只有得到它，才能真正意义上是沙城之主。哈哈哈哈……，自认为一世聪明的我却死到临头了才知道其实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说到这里，他忽然将身体向前一挺，撞在郭晟的剑上，“静儿，我来找——”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郭晟从背包中取出一根黑油油、丝毫不起眼的棍子，想到福伯交给自己时的慎重，难道这就是裁决之杖，这就是一切万恶的根源？
“小子，把那给我”雷克南看见郭晟手中的棍子，眼睛中闪出一缕贪婪的光芒，要是朱鼎天泉下有知的话，知道裁决之杖居然是在被自己放走的老仆人身上，恐怕在地狱中都不能安眠。
“小心！”一个声音叫醒了深思中的郭晟，同时将郭晟扑倒在地上，手中的斧头脱手向雷克南飞去。
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准确的劈中了扑在郭晟身上的人，而郭晟也被闪电的余威震得吐血。雷克南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不可思议的摸着劈在胸口的斧头，这也是传说中的兵器——罗刹，被劈中的人会受到恶魔的诅咒。满心不甘的看着郭晟手中的裁决之杖，死也不能瞑目。
“格兰特，是格兰特”郭晟低声的说到，自己认识的人一刹那间就死了个干净，要是他知道格兰特他们种族的名字就叫罗刹，千年前就是为了保护裁决之杖的存在而存在的，心里会有何感想。
静静的坐在大殿之上，看着满地的尸体，虽然不是主动去杀朱鼎天的，但是他毕竟还是死在自己的剑下，大仇终于得报，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他想到了琳儿，这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孽？
“我还是来晚了”一声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郭晟不抬头的话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会是朱琳，“你大仇得报了，开心了吗？”
郭晟缓缓的摇着头，泪水从眼角流出，这段时间，自己似乎变得多愁善感了。
“我们还是要做一个了结”朱琳强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念起了生命禁咒——冰之咆哮。
“琳儿，不要！”郭晟大声的叫道，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知道这个咒语是用自己的生命为媒介的，启动咒语的同时，自己的生命也即将结束。但是郭晟的阻止已经晚了，琳儿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咒语。四周的温度已经开始急剧的下降。
“木头，在天堂我们还会见面吗？”朱琳躺在郭晟的怀中，感到一丝的温暖，泪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天堂还会有仇恨吗？”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郭晟掏出怀中那本来属于朱琳的纱巾轻轻的为她擦掉泪水，“那里不会再有任何的仇恨……”
从来不会下雪的大漠，以沙巴克为中心，开始刮起了寒风，又纷纷扬扬的下起大雪。雪花越来越厚，逐渐的掩盖了地面上的血迹，掩盖了地面上的尸体，掩盖了地面上的……
到处雪白的一片，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丑恶都在大雪的掩盖下消失逸尽，只有萧瑟的寒风，似乎还在向人们述说着什么……
-----完-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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