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这些问题，凌柒柒也没底，她并不逞能，老实说：“这个，自然不一定百分百有用。不过，杀害阿绣姐姐的凶手如今仍未找到，我心下难安，想来想去，总是一个办法，好过什么都不做等着。”
这些话倒是她的真心话，想起阿绣，又忍不住湿了眼眶。她忍耐住情绪，咬了咬唇，继续说：“我想少尹大人也是一样，只要有一丁半点的机会，都愿意去试试，以期为受害人鸣冤，抓住凶徒，还京城一个安宁太平。”
这些话却是为了拍马屁和激将法。
她昨日听阎良说了这位镇国公世子的事情，猜测他至少是个沽名钓誉，想要在京兆府里做出点成绩的，所以才这么说。
袁安夫妇的案子，算不上满京城风雨，至少在这附近，却也传得纷纷扬扬，又加上正好是在那个荒地和鬼宅附近，于是更多了许多离奇传说。
比如凌柒柒听到一种说法，是那个鬼宅里的原主，因为父子皆亡，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到了阴曹地府，心有不甘，就驱使夫人刀将军，半夜里骑着戏台子上的假马鞭，手拿花枪，专门抓有孕在身的女人，捉去阴曹地府给梅家承继香火。
因着这个传说，一时孕妇人人自危，连尚未有孕已婚的妇人，都开始对着送子菩萨祈祷近期不要有孕，而不是祈求送子。
所以这个案子，虽不轰动，在街头巷尾的关注度却是足够的。若有相关传言，很容易散播开。
很快，坊间就开始传闻，受害者家人找了得道神僧为之超度祈福，在头七之夜，那位相公却显了灵，说一家三口死不瞑目，自己后继无人，要趁着头七夜魂魄之力最盛，去抓了凶徒开膛破肚，还要杀了凶徒全家，报仇雪恨。
那位高僧慈悲，劝诫不可冤冤相报何时了，使了大德法力，才把鬼魂拘住，过了头七回魂夜。
不过，那鬼魂说，凶手不伏法，他终究不甘心，会在之后七日，每日托梦告知高僧那凶手的特征，帮助衙门缉凶。若还是抓不到，待二七之夜还魂时，仍要去凶徒家复仇。
印证这个传说，那个荒地入口之处，搭建了一个祭坛，并在旁竖了个公告栏，每日公告受害人托梦告知的凶徒特征，悬赏征集线索。
头一日里，知道的人不多，去看公告的也不多。不过已经渐渐流传开，因为黄昏之时，还有人跑去看的。
第二日，人忽地增多，不过第三日，人就又少了许多。
因为，那公告里的服饰特征，也太寻常了些，普通老百姓，十之八九都差不多那些穿着，而且，悬赏也极低，很多本来奔着悬赏来的，也都嗤之以鼻的走了。
不过，公告栏每夜四更仍会更换新的特征。也有些闲人和爱看热闹的人，会来看一看。更有爱凑热闹的，天色麻麻亮就要来候着。
凌柒柒和阎良，装扮成一对衣着破烂得几乎像乞丐的兄妹，来来回回在公告栏附近闲逛。
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对照着张望着的人，凌柒柒心内焦灼无比。看到有一个要走，忙伸手挎住阎良的胳膊，不着痕迹地往外先走，偶尔摘个路边野花，偶尔踢下脚下石头，似是在无聊闲晃。
实际上，却紧紧追着一个高个男子，不让代表他的小图标离开自己太远而在地图里消失。
忽地，那人回头看了下，凌柒柒怕他注意到，心里一紧，却扫见他的视线是一直往后的。凌柒柒不能回头，但是地图里，后面的的几个人形图标里，有一个是被凌柒柒标记过的，凌柒柒打开看了下，这个人这几天也是天天来的。
前面的高个子拐进了西边一处小树林。凌柒柒不敢跟进去，继续往前走，却注意着仍让高个子的图标在自己可见范围以内。
她不回头，手抓着阎良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也不要回看。终于等到地图里，后面的那个人，也往西走去，然后和前一个汇合在一起。凌柒柒心脏猛跳，抓着阎良的胳膊也揪紧，猛地从地图里抽离了下注意力，看到阎良龇牙咧嘴，才注意到自己太用力了。
当有三个小红点汇合，并且都是凌柒柒标记过的人，她忍不住手下又用了力，非常小声对阎良说：“你去找小顺他们来。”
“现在可以回头了吗？”阎良问。
凌柒柒这样的表现，他也紧张起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没事，他们应该也离得不远吧，你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阎良仍有些犹豫，凌柒柒发现地图上汇集的三个小红点动了，急得立马把阎良推开，往前走了几步。
按她的推测，至少那个高个子是要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的。但是再往前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特意挑了几个不显眼的衙役，就是小顺几人，也穿了常服，散在这边。不过，因着前几日都无收获，他们已经没了头两日的劲头，有些偷懒，并没按着计划随时跟着凌柒柒。
希望阎良快些找到吧。不然，即便她推测这几个人就是杀害阿绣的凶手，若是他们逃脱，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并无身份证，也不能拍照，逃脱了，就变成大海捞针。
她虽有个时灵时不灵的地图系统，却毕竟只是个凡人，还真没法确保追踪，更没法阻止嫌疑人逃走。
凌柒柒暗暗盘算着，做了打算，无论如何，一定要死盯住一个。
看着那几个红点往这边走来，凌柒柒特意走近一个路人，就似乎和这个人相识搭伴走似的。然后假装掉了帕子去捡，借机偷看了下。
高个子之外，还有两个，一个胖的，一个矮的。
帕子被风吹得凌柒柒捡了好久，等重新往前走，三个人已经分道扬镳，凌柒柒果断选了那个最矮的男人跟上。三人之中，他最矮最瘦，比其他两个的危险性要小一点。
可是，等顺路走了走，这个矮子却蹿进了一片胡同。凌柒柒有些头疼，因着这胡同破旧不堪也就算了，看起来还没什么人。她跟了进去，就很明显，而且，若是那矮子万一对她不利，都不知道能不能喊到人求救。
糟糕的是，地图范围内，并不见阎良和小顺等人，怕跟丢了矮子，她也不敢离开追踪界面，搜索下他们到底在哪里。
她难免胆怯起来。毕竟前世的她，虽然爱看恐怖片，却仅限于对二次元大胆。在现实里，其实谨慎胆小的很，晚上下班回家路上，遇到同路人，都一定要把该人“谦让”到自己前方，并避让出足够距离，才能放心走。
可是，已经过了好几日，公告里的线索虽尽量选了很常见的衣冠特征，万一与凶徒很不相符，他们岂不就会觉得这个传闻不可信，进而轻视此事，不再来关注。
必须跟上去！
凌柒柒精神紧绷，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努力和矮子保持着地图上可追踪到的最远距离。
矮子在胡同里走得极快，又绕来绕去，凌柒柒聚精会神跟着，慢慢倒忘了惧怕，只剩担心自己跟丢。
一头热汗的时候，前方的矮子突然停下脚步，凌柒柒才要找个拐角躲藏，他已经转身看着她阴森森地笑。凌柒柒这才发现，这段胡同，竟是直筒一条，要往回走很久，才有拐弯之处，而且这里并不是普通有入户门的胡同，却是两堵无门的高墙，看起来，应该是两家之间的间隔。
前一刻还在担心跟踪丢矮子，这一秒，却开始担心，若是矮子追来，能不能甩掉他。按着方才两人的脚力比拼，只怕不太行。
矮子缓慢往前，凌柒柒下意识后退，心里天人作战中。
转身便逃，还有机会逃离矮子，可是，万一矮子就此不见了呢？
不逃的话，万一矮子就是凶徒……
“上次是不是就是你偷了我的荷包！你还我钱！”
凌柒柒鼓起勇气大声喊道，声音却有些战战兢兢，嘴唇都在哆嗦。
矮子听了这话，停步愣了一下，细细打量凌柒柒的脸，问：“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荷包？”
“臭丫头！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就是你，是你撞了我，然后我荷包就没了。你可真行，我和我哥哥行窃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被同行黑吃黑！”
“呸！难道你不懂规矩！没拜过祖师爷！互相不窃，不是做偷儿第一要遵守的吗？”
凌柒柒极为愤怒地大喊大叫，那矮子倒是被她唬住，面上隐隐抽出些笑，上下打量起她。
“你这样的小偷，真是可耻！自己人都偷！你觉得你做的对吗？如果我们偷儿之间，你偷我，我偷你，有什么意义？银子又不会因为过了一次手就变多！说不定摸多了还损失了斤两呢！”
矮子张口要说什么，凌柒柒压根不给他机会，继续大喊大叫：“你莫不是为了炫耀你偷技好！你偷技好，去偷有钱的啊，偷我的荷包干嘛？我和我哥哥每日偷的都是铜钱，虽然看起来一大包，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我们辛辛苦苦偷大半天，被你撞一下就偷去了。没钱买吃的，只能偷包子回家，结果我哥哥还被抓住打了！都是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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