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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章心有微澜


十六章心有微澜

        甄朱原本如同一只拱起脊背的猫一般,戒备地对住裴萃。但谁料他照旧是不慌的模样,甚至看着甄朱如此,他竟然还微微地笑了笑。

        看到他这个样子,甄朱只觉得愈发气闷,然则就在她彻底炸毛之前,他却已经轻轻地、抬手将那枚玉佩放到了她的手中。

        此举颇有些出乎意料、即便书房之中只有甄朱和他两个人,她也早对他有着怀疑和防备,但他就这么看着她,忽然将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一时间却也没有提防住。

        那个瞬间,他仿佛有种别样的、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甄朱不过略微愣神儿间,那半枚红色的玉佩便已经落入了她的手里。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掌心,那玉石一般洁白的手指,触碰起来也是如玉石般的微凉,倒是让她有些分辨不清楚,她所触碰到的到底是她的玉石还是他的手指了。

        肌肤相触,虽然不过只是瞬间,却让她的心中掠过一阵微弱的悸动。

        他们之间距离太近,彼此的反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故此甄朱便也就没有漏掉裴萃那张自始至终都看不出来真正表情的脸上那一瞬间的微小动容。

        然则这些微的情绪变化实在太过微弱、消失的也太过迅速,简直就像是她自己的错觉一般。甄朱还没来得及捕捉清楚,裴萃已经退了回去,坐直了身子,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得,转头看了看窗外道:“天色已然不早,咱家就不打搅了。请甄大姑娘放心,咱家回去定当竭尽全力,尽早将此事彻查清楚,还姑娘和府上一个公道。”

        他说完,竟然就那么站起身来,朝着甄朱作了个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真是干净利落的很,一点儿都不辜负他那“秋风扫落叶”的名声。

        甄朱捏着那半块玉佩,心中五味陈杂,有些不知道怎么是好。而那一边儿,如同提前计算好了一般的,裴萃刚刚好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正巧碰到一个孩子冲了进来。

        甄朱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见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小弟甄天文。

        她的这位小弟虽然是甄家的老来子,却仍是被严格教养着长了这么大的。且因着他自小儿便喜爱些字画书纸,三四岁上就已经能跟着甄朱摇头晃脑地背诵几首简单的古诗,故此甄老爹更很是欣喜地对他寄予了厚望,认为这是他们甄家满门莽夫之中,总算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既然有了这么个期望,自甄小弟五岁开蒙起,老爹甄烈便不惜血本地给他提供最良好的教育。而甄小弟也不负众望地,表现出了天才早慧儿童该有的素质。甄朱作为“学霸”小弟的平庸姐姐,那点子现代人的小聪明很快就不够看了。甄小弟一跃便成为了甄家满门期待的最有希望进学的人了。

        他既然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甄家全家对他读书这事儿当然就更是上心了。素来心高气傲的老爹甄烈为了此还不惜去跟满朝同僚中他最看不对盘的徐翰林低头套了近乎。只因为,这位徐翰林乃是书香世家出身,他们族中的家塾里头请的是徐家家族内最为博学的大儒授业。本朝开国皇帝登基十数年来,总共办了四届殿试,钦点的四位状元郎里,上过徐家家塾的就有三位。

        这种亮瞎人眼的优异成绩完全证明了徐家家塾教育水平的高超。故此都中但凡有读书的人家,无不想挤进去镀镀金。只是可惜,徐家乃是“清流”中的“清流”。徐翰林跟他的老爸徐老翰林一样,有着读书人的铮铮硬骨,老早就对外宣称:他们的家塾除了本家和亲属之外,概不接受外人的,便是皇子要来,也绝对没有可能。

        徐家世代书香、乃是都中名门,说出来的话当然有分量,就算是皇家也不好公然强迫他们怎么样。更何况,人家到底是世家,行动做事都是极其有分寸的。皇帝当时就曾想把自己的俩儿子塞进去,结果徐翰林恭恭敬敬地回复说本来是不接受族外子弟的,但既然是皇子们,可以破例给个面子,不过要通过族中考核才能入学。

        这么一说,皇帝当然龙心大悦,结果一考察,徐翰林就客客气气把人送出来了。据说俩皇子蔫吧了大半个月,到底也没说考了啥,只不过再也不提要去徐家私塾的事儿了。这事儿当然很快就传开了,也有不怕死的也去尝试,不过这回却是连私塾的门儿都摸不着了。

        都中权贵的人家也就那么些个,十来年下来,大家也就慢慢歇了混进徐家私塾的心思了。只是,每三年一回的殿试点出了状元之后,徐家还是会热闹一阵子,不过仍是从未有人成功过,这几年便是愈发地淡了。

        关于这些事儿,老爹甄烈当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本来就是武将出身,长成的两个儿子也都是从武的,跟徐家压根儿就沾不到什么边儿。他原本也是很看不惯徐翰林的这种清高文官做派的,在上朝的时候也没少和这位同僚对掐过。左右大家一文一武、平时下了朝之后就没有了什么交集,就是撕破了脸也无所谓。

        而徐翰林也有着世代书香的名门出来的硬脾气,不要说甄烈这个勇国公了,便是见了皇帝他也是敢直接谏言不讳的主儿,故此两个人每隔个几天就要在朝上对掐一回。也是因为徐翰林的这个脾气,说不定还有当年没把儿子们塞进徐家家塾的憋闷,皇帝每次都围观得高兴又解气,因着自己不好上手,当然也就明着暗着鼓励甄烈替他掐一掐徐翰林了。

        于是甄烈便愈发抖擞精神,徐翰林也愈发觉得他“匹夫无智”了。两个人掐来掐去,一晃也有五六年了。甄烈一直立于不败之地,谁料到,风水轮流转,自己的老儿子竟然要走读书人的路子,这下子就白瞎了。为了让心爱的幺子更出息,最好的书院一定要去的,而都中最好的书院便是徐家的家塾了。为了这个理由,他少不得就只有低头了。

        好在他老人家素来是能屈能伸的,并且一旦下定了这个决心,那便是想尽了办法也要达到目的。故此他那一年里头,每天下了朝便也不忙着回家,总是跟在徐翰林身边儿转悠,还厚着脸皮赖到人家府上喝过好几回茶。

        虽然此期间被这位温文儒雅而又清高自持的翰林老爷给了好多个软钉子、吃了也不止一回的闭门羹,但正所谓“烈女怕缠郎”,甄烈充分发挥了他那无敌的死皮赖脸功夫,软磨硬泡了数十回下来,总算让徐老爷答应先看看甄天文的资质再说了——这本是徐翰林惯用的缓兵之计,都中权贵之家,几乎都是领教过的,也基本都败在了这一招上的。然则,到了甄天文这里,这个大招儿却完全没了效果。

        当时年仅五岁的甄小弟以他出众的天资,完美地赢得了现时正执掌徐家家塾的徐老翰林的青睐,被破格收下了。

        当然,这个例也不是白破的,徐家家塾实行的是严格的作息管理,号称两头不见天日,一般人还真坚持不下来。但是偏偏甄小弟小小年纪,硬是坚持了下来。那起早贪黑的尽头儿,简直让甄朱这个芯子里早就是个大人的人都自叹不如了。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小小年纪如此辛劳,很快地连徐家都看不下去了。为了照顾甄小弟,徐家老翰林亲自出面跟甄烈商量,专门为甄小弟在徐府大宅里安排了个休息的小偏院儿,让他平日就住在里面,方便读书,有佳节、喜庆之事或是家中有其他要事再回甄府。

        甄烈当即欣然同意,回到家跟容氏一说,容氏虽然舍不得小儿子,却也不是寻常没见识的小妇人。她自个儿寻思了一会儿,便麻溜儿收拾好了甄小弟的东西,第二天便将他打包送到了徐府。因了此,甄小弟平素都在徐家读书,只有初一、十五的晚间才回到甄府。奔波劳累、不辞辛劳,倒算是府里头现下最忙的人物儿了。

        原本他年纪最小,只需要把读书这一件事儿顾好了便行了。偏偏他人虽小、却是个“小大人”的性子。他平素又是跟甄朱极为要好的,但凡涉及到她什么事儿,难免更是认真得跟个什么似得。上次甄朱重病,他便是连私塾都不去了,每天守着她的。这回看他穿的还是见外客的衣裳,想来这也是才回了家来,便得着信儿,听说那位赫赫有名的“心黑手辣”的裴太监来了,还单独跟甄朱在这小书房里说话,他这就立刻冲过来了,连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呢。

        他跑得十分着急,便没有怎么看路,进门的时候又绊了一下,险些一头撞上了裴萃。

        原本这一下子要是真的撞上了也没有啥,他那小身子骨便是撞上也不痛的。谁料裴萃的身子不知道怎么着的就一转,便就避过了他这一撞之势。

        这下子可就坏了。甄小弟今年不过才六岁多,虽然长得不慢,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比寻常孩童略高些的小孩子罢了。兼且他自小身子骨儿就不大好,又是个喜静不喜动的性子,便更是显得细长伶仃。这会子又是这么急着跑进来,而且还不小心扑了个空,故此,一时间就没刹住车,就径直朝着地上栽了去。

        眼看着自家小弟就要当场摔个嘴啃地,甄朱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早已经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来。但纵使她有十二分的心想去扶住他,然则却因着站的地方离着他实在太远,便想要救护也是来不及了。

        甄小弟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不妥,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准备结结实实地摔上。甄朱也朝着他奔去,只希望他摔得不太重,她一定好好把他抱起来安慰安慰。

        她们姐弟俩这般行动,是早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心理准备了。却不料就在甄小弟要落地的刹那,裴萃伸手一捞,便将他牢牢拉住,然后顺手一推,便推入了刚刚好赶到的甄朱怀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到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

        等到甄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远。她怀中抱着甄小弟,手里捏着那半枚红玉佩,愈发百感交集,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偏偏甄小弟还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童言无忌地问道:“姐姐,他可曾欺负你了不曾?”

        甄朱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却忽然气鼓鼓地道:“这个阉党,实在讨人厌,明儿跟老爷说说,咱们以后都别让他来了。”

        甄朱听着这话,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本因着裴萃的忽然造访,有些纷乱起来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不少。只是,摸着失而复得的那半块玉佩,心中有个地方终究已经不同。

        不知道,那另外的半块儿去了哪里了。

        也没来得及问他。

        她带着些微的怅然,拉着甄小弟出了门去。先到隔壁花厅把裴萃同她说的话回了甄烈和容氏,当然是略下了红玉佩一节的。然后又略坐了坐,跟大家一道儿问了问甄小弟些学里的事情,又陪着他说了几句话,时间便已经不早了。

        她拜别了甄烈和容氏、又同两位兄嫂打了招呼,便亲自送了甄小弟回了他的院子。看着甄小弟安置妥当了,才离开。

        等到回到她自己的房里,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她梳洗了,翻身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抚摩其那半块红玉佩来。

        玉石触手温润,好似被人不间断地滋养过,虽然如此,她的心绪却仍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过了许久,总算才勉强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候,她正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忽然听见窗子外头一片喧哗。她猛然惊醒,便见到红蕊挽着头发急匆匆地掀开她的床帐子,小声道:“姑娘可是醒了么?表姑娘那边儿,好像是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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