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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傻子配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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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响起的刹那,仿佛置身于云霄飞车攀升到顶点即将轰然下坠的临点,宋履合不由屏住呼吸,而后缓缓呼出。

        他没关房间的窗,深秋夜晚气温掉得毫不留情,他面前瞬间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气息扑打在手机上,化作丝丝电流杂音。

        短暂的沉默后,他听见那头,逃窜似的陡然掐断了通话。

        耳边一度陷入比刚刚等待期还要漫天的沉寂。

        宋履合颓然地丢开手机,浑身一懈,倒回无比空荡的大床上。

        挂了也好。

        他其实没想清楚究竟该对简栖说些什么。

        描述一下发现前因后果的过程吗?

        宋履合仰躺着望向黑暗中的天花板,轻轻摩挲着手指。

        无非就是,庄贤组织全诊所去做全身体检,他按部就班地去医院,做完各项检测,拿到检测报告,大致扫了眼结果发现了异常,连找了三个医生反复确认自己的生殖系统不存在任何问题后,被巨大的冲击感围绕了好多天,而后憋着一口气追查到当初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已经离职,他拜托在公安系统的朋友追问到社区,好不容易找到了本人,反复试探诱导后,小护士终于承认了调换样本的事实。

        她年龄不大,承认后猝然捂住脸,哭出了声。

        “我妈妈当年也被逼着调换过一个亲子鉴定的样本,据说是骗一个报复心很重的有钱人,后来她整天担惊受怕,身体一天天变差,真的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被威胁做差不多的事情,而且,还是我妈妈当年亲手调过样本的那个孩子……”

        宋履合就此得知了许起凡不是他那个有钱父亲亲生儿子的隐情。

        那会儿陆景升对许起凡的反咬已经白热化,有钱父亲的态度晦暗不明,尽管年轻的小老婆已然怀孕,可多一个儿子当然最好,原意是让这个儿子吃点苦头再捞出来,可忽然一封匿名信从天而降,他被骗了,还是被那样不堪的女人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顿时怒意滔天翻了脸。

        宋履合翻了个身,脑内一帧一帧闪现着那些画面,耳边也像是火车呼啸而过。

        打给庄贤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庄贤困得不省人事,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万般压抑的怒火。

        宋履合蹲在阳台上,手指闲闲逗弄着家养的绿萝叶子。

        更深露重,繁星微亮。

        他张口问:“我该不该去找他?”

        庄贤依旧困得不省人事,依旧困得意识模糊,但潜意识支配力强大,几乎在第一时间表明态度:“谁去谁傻,你去你就是全世界最傻。”

        绿萝叶子被宋履合揪下,一点点枝叶渗出来,沾在指尖。

        他哑声很久,不太情愿告诉庄贤。

        他不介意当傻子。

        “不管检查那件事是不是有人使坏,简栖都毫不犹豫地抛弃过你了,他不爱你,我的人生建议是,远离这种人。”

        宋履合低着头,手指下移,饶过无辜受累的绿萝,转而一下一下按压起盆栽里松软的泥土,许久才轻声开口,嗓音似夜风低哑。

        “其实我不介意他爱不爱我,从一开始就是,他始终没骗过我,话说得很清楚,我接受了他的条件,答应了满足他的愿望。”

        “庄贤,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懂,其实在此时此刻,我庆幸是我陪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否则换一个人的话,世界上也许就不会有还爱他的人了。”

        对面的庄贤似乎已经清醒,有光脚踩在地面瓷砖上的声音,和冰箱门被用力扣上的闷响,他语气讪讪,懒得再管:“那你去找吧,反正找不找,你都是全世界最傻的人,以后出门别再说认识我,明天我就开了你。”

        略一停顿,依旧气不过——“不是,我真的要骂你,你有什么救风尘的情结是不是啊?要是真有,那你干脆要安远得了,反正也是你救的,年龄差也不大,还听话懂事。”

        宋履合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点,从阳台的位置扫了眼安远房间的空调外机。

        他想起大学时辅修过的传播学课程,传播得以实现的一个前提条件是传受双方要有共通的语义空间,显然在这件事上,庄贤不会给他空间,只会给他一闷棍。

        但他很倔,像简栖执拗于孩子那样,强硬地纠正对方。

        “我不是来救他的,我是来爱他的。”

        脱口而出。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果断挂了之后的嘟嘟声。

        宋履合待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手撑在阳台的围栏上。

        没多久,手机又嗡嗡震动。

        重新打过来的庄贤叹声一遍一遍,连同从阳台上穿过的风声,一并窜入宋履合耳中。

        “简栖和我说过,他想一个人尝试开始新生活,平心而论,短短两年从认识到发生这么多事,足够让一个人刻骨铭心,想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不太可能,你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冷静,如果半年,一年,两年后,你还是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我亲自掏钱给你买车票,送你去找他。”

        宋履合不出声的时间里,庄贤把还剩一点底的酒慢慢喝掉,最后一滴滑入舌尖,他终于听见对面说:“你说的对。”

        什么就我说的对。

        庄贤翻了个白眼,他今晚说的哪句话不对?

        傻子配木头。

        而第二天清晨,晨光还没亮起时,他的家门就被笃笃敲响。

        宋履合举着还冒热气的豆浆包子,笑容灿烂地塞进他怀里。

        “有空陪我去趟家居城吗?”

        庄贤那两天把一整年的脏话份额都用得干干净净,被迫洗漱换衣,拖着困倦的身体爬上车,陪着这个重来一次绝对不会结交的兄弟,逛了一上午的家居城。

        宋履合当天爆刷近十万,买回精品大床一张,奶白色长绒地毯五块,同色窗帘布若干,北欧风沙发一组,无纺布墙纸数米,送货上门,专人安装。

        亲手让曾经他和简栖的家变了个样。

        宋履合站在卧室门口,举着手机拍了张照,而后打印出来,贴在门上。

        “新生活。”

        全程陪同的庄贤累得三天没能准时上班,但也还是心满意足地打消了开除宋履合的想法,而不到半月,却收到宋履合递来的辞职报告。

        “以后缺人我可以来帮忙。”

        庄贤扫了眼报告,抬起眼来,问:“这么记仇?我骂得不算很重吧?”

        “没。”宋履合笑了下,“想做点别的事而已。”

        “随便你随便你。”

        直到那年年底,西寺初雪降临,细雪纷飞。

        庄贤约宋履合吃涮肉,靠窗的位置,热腾腾的蒸汽弥散在窗玻璃上。

        他给宋履合说诊所里其他人的八卦,宋履合边涮肉边笑,拾起杯子抿一口酒,手指在木桌上敲敲,张口管他要钱。

        “多少?”

        庄贤瞪着眼珠子。

        “你又不是没有。”宋履合“啧”一声,“明年我弄的助学基金会成立,你不捐点钱给我?”

        “什么玩意儿?”

        庄贤持续瞪着眼珠子。

        宋履合于是告诉他,想法是在砚山的时候就有的,见过那样的苦,没办法无动于衷,反正他手里有挺多闲钱,就当是奉献社会了。

        “觉悟挺高啊。”

        庄贤新奇地望向他,“挺好,安远呢?”

        “住校了,学习比我当年差点,不过也挺牛的。”

        “嘚瑟死你了。”

        宋履合笑起来,转头看窗外朦胧一片的雪景,静静举杯。

        原来记忆不能抵消,明明在简栖之前,他和这样那样的人,度过了二十多个相似的冬天,但此时此刻,脑海里却好像只剩下了去年还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

        他闭上眼睛,想这一整年,快乐,痛苦,不甘,等待,想远在他方的人。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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