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哇哦，刺激。"
吴涛还想要说什么，被散祁制止。
趁着姜绥见面会还没结束，他们二人提前出来，站在门口，打算等姜绥一起去吃午饭。
散祁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与生俱来自带光环的气质，让他宛如美术馆内的艺术品。
吴涛无心欣赏艺术品，只想聊些八卦，他询问："你们这属于相爱相杀对吧？"
"不至于。"散祁摇摇头，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离开和回来的时间都太巧了，他又刚好和‘棘’有关。"
八卦归八卦，吴涛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来这家美术馆的目的，他还没忘。
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往外走，散祁和吴涛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但还是被挤到了角落里。
姜绥人气太旺，门口的粉丝迟迟不肯离开，他也迟迟不肯露脸。
靠着美术馆墙壁，吴涛一脸的委屈，摸着自己的咕噜咕噜叫着的肚子："还等啊，饿啊。"
"等会儿吧。"散祁收起手机，冲着吴涛摇了摇："他说三分钟后出来。"
果然，等他出来的时候，门外的粉丝已经全走了。
时间掌握得刚好。
风从角落吹起，带起一地尘沙。
中午太阳正旺，原本应该是有些暖意。
也因为美术馆背阴，变得阴冷。
"找个地方吃点儿饭？"散祁很自然地拍拍姜绥肩膀。
后者点了点头。
之后过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从国外回来，馆长花重金将他聘回，也直接送了辆宝马。
白色的车子，曲线优雅线条流畅，冲破秋风，停到散祁和吴涛跟前儿。
吴涛立刻上前，抬手摸了摸："好家伙，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宝马。"
"等有钱了，爷带你坐兰博基尼。"散祁。
"就你？等你有钱？"吴涛。
"瞧谁不起呢。"散祁拉开副驾车门，自然而然地坐进去。
姜绥眼皮耷拉着，突然扬起："我接上女朋友一起去吃呗？"
"行是行，"散祁乐了，侧身看向姜绥："你刚回来几天啊，女朋友都有了？"
姜绥面子薄，难得不好意思，有些扭捏："之前就谈了。"
吴涛坐在后面，像是位老板，不打算参与他们无聊的对话。
毕竟，在车上的三个人，只有他是单身，且没人喜欢他。
姜绥马上要去接女朋友，这就不用说了，幸福的拥有女朋友人士，散祁的情况比较复杂，他的心头血，不在了。
但好歹，心里有个念想。
不像他。
连个念想都没有。
越想越落寞，甚至有点儿伤春悲秋的意味。
手指头在玻璃床上画圈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猛地抬头才发现，到警察局了。
"？"吴涛没白长了张嘴："怎么？单身犯法？就要把我扭送到警察局了么？"
"？"姜绥。
"。"散祁："他脑子不太好，别太在意。"
很快另一侧车门被拉开。
女孩子坐上来后，吴涛惊讶地合不上嘴："那什么？！你女朋友是孟梨？"
"诶？涛哥，你们怎么会认识？"孟梨指了指姜绥。
"散祁的朋友。"吴涛。
孟梨笑着缩回到座位里："啊，那都是熟人呀。"
前方姜绥透过后视镜看着孟梨，温柔地笑了下："小梨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去吃。"
"我都行，你问他们吧？"孟梨的声音仍旧软软甜甜。
她就像是一颗小太阳，暖暖的光照在大家身上。
让人觉得很惬意。
就像，夏天刚晒过的被子，带着阳光的温暖。
从孟梨上车后，车上的氛围舒服了许多。
她和姜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今天在局里吃早饭，在筷子上面发现了一根头发。"孟梨慢悠悠地说："在警局发现的头发，可能不一定是活人的头发了。"
"怎么？你们法医处理的不好？"散祁搭话。
孟梨摇摇头，眉毛微微蹙着："处理是很好的，但头发这个东西，你也知道，很不听话的。"
"明早给你送饭。"姜绥温柔开口。
孟梨乐开了花，整个人像是浸在蜜罐里的小公主。
单身狗吴涛，感觉自己受到了重伤。
最终，餐厅选在一家郊区的户外法餐。
散祁和吴涛并排走，姜绥和孟梨在前面。
吴涛慢悠悠走着，左看看右瞧瞧，忍不住感慨："我打算多跟着你蹭几顿姜绥的饭。"
"吃饭不是主要。"散祁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姜绥的表现、状态，完全的让人摸不透，他看起来对孟梨宠爱有加，可惜，整个人看向孟梨的眼神，是冰冷的，像一条毒蛇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情感。
对于孟梨来说，优秀的警/校毕业生，怎么会察觉不到？
但她整个人依然留在姜绥身边，去感受和体会，他带给自己的快乐。
散祁有些茫然。
三年前。
散祁被聘用为脑科学研究中心主任，开始为植物人脑中植入芯片并激活该生命体正常运转而工作。
入职两个月后，中心开始面相社会招募志愿者，当时的招募要求为，三年以上植物人，且家属签署同意书，同意书中承诺，对病人的生命安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那时候姜绥作为散祁在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姜绥最爱的女孩儿，沈雪，也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大四即将毕业那年，沈雪去外地实习途中出车祸，成为植物人。
散祁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此项研究数据真实，在动物体上的实践并未出现任何问题，他看到过姜绥这些年为了沈雪做出的努力，他也真心希望沈雪能够醒过来。
所以……
他联系了沈雪的家里人。
对方同意签署合同，并把女儿送了过来。
在沈雪之前，已经有三位病人成功治愈并且出院。
沈雪当时醒过来了，姜绥满怀期待的回来。
但没到两个月，沈雪从二十七层号楼跳了下去。
血肉模糊。
散祁从不认为，这件事他没有错。
可他想知道，那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发生后，姜绥没有怪过他，只说是自己回来晚了。
也是这件事以后，散祁切断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就像是巨行尸走肉，在这个世界上孤独、颓废的活着。
当年的事，他像是赎罪者。
站在草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散祁几乎没办法面对自己。
他背对着吴涛，听对方在耳边不停念叨。
"这地方可真好啊，以后我想常来。"
吴涛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没有很沉重的时期，似乎也没有让他过不去的事情。
散祁偏了偏头："你，们警察，没有什么烦心事？"
吴涛听懂了。
"我们每天面对生老病死，凶杀、情杀、连环杀人案，变态杀人狂，心态不好早晚把逼疯自己。"
说到这儿，吴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们守护的是一方百姓，一方国土平安，我们的背后是祖国，是人民，这儿，"吴涛握拳轻砸胸口："沸腾着。"
"那你还……"散祁故意提起这三年吴涛逃避的事情。
"后悔了嘛，愧对太多太多。"吴涛说："以后，我这个人，只为国为民。"
自从两个人点破对方身份后，吴涛像是换了个人，勇气、自信，就好像一夜之间重新回来。
可散祁不行，他还在深渊里。
孑然一身。
脚踩十年寒冰，头顶十颗太阳。
他在煎熬着。
吃饭的时候姜绥没怎么说话，孟梨自己玩儿自己的，散祁静静享受属于他的冰火淬炼。
而吴涛。
在一旁认真点评菜色，这个好吃，那个难吃，有几个挺一般，菜码太小，根本吃不饱。
最终吃饱喝足拍拍肚子总结。
"这些洋玩意儿，吃不惯，还是咱们本土的菜更好吃。"
散祁笑笑没理他。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提醒他："你坐得宝马，也属于洋玩意儿。"
"那也不能矫枉过正。"吴涛正在闭目养神，他睁开一只眼睛，悠悠开口。
孟梨笑着说："涛哥，这话都让你说了。"
吴涛也笑了。
"局里案子有什么进展么？"
孟梨先是摇摇头，后来想到吴涛正闭着眼睛。
所以她说："没有任何进展。"
"啊，也不是，"孟梨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坐直身体，凑到姜绥旁边："我们下周要去你们美术馆排查。"
吴涛睁开眼，神情严肃。
孟梨已经察觉到了，她忙说："姜局已经把消息发布出去了。"
说完，又加了一句。
"微博、抖音、本地新闻，都有播报。"
吴涛重新闭上眼，心里琢磨着，姜局是想做什么，是要做什么。
想了一通。
姜局的目的只有一个——打草惊蛇。
慌乱之中，人才会露出破绽。
他笃定凶手不会再行凶，但依然会布局。
调查案件的每位警局人员，都已经看出，凶手的目的不是那群女孩儿，而是散祁。
至于吴涛，除了他和散祁，还没有人清楚，他为什么会被卷进来。
回去路上，散祁站在小区楼下，抬头看着。
过了很久后，才慢慢说："她也是跳楼。"
"也是？"吴涛捕捉到了非常规信息。
"是啊……姜绥的女孩儿，是跳楼。"散祁声音很轻，落在地上，没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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