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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回国


飞机开始缓缓下降高度,晨曦中古老都城隐隐约约的展露她的容貌。这个三千余岁的古老城市,八百多年的帝都,历经了多少的风霜雪雨。从召公封燕到秦破蓟城,从安史之乱到宋辽高梁河之战,从金海陵王迁都燕京到元建大都,从徐达攻克大都城到明成祖迁都北京,从于谦保卫北京城到李自成攻占北京,从清朝定都北京开始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也开始了那“三千年未有之耻辱”,英法联军占领北京、祺祥政变、公车上书、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清帝逊位、袁世凯称帝。然后是五四点燃的火炬,三一八惨案的愤怒,一二九运动的反抗,七七事变陨落的将星,接着就是整整八年的艰苦抗战。抗战胜利了带来的却是沈崇事件,然后反饥饿反内战运动,万幸再起的烽火中北平和平解放,之后就是在北京的天安门上站起来的中国。然后又经过了十年的动乱,中国终于风平浪静,改革开放的**开始劈波斩浪、扬帆远航。

        徐志飞深深知道中国将在今后的二十年,会让世界发出多少次的惊叹。

        李安民看着出口焦急的等待着。自从二十年前送妻女上了那条小舢板,他是既希望能再见她们一面,也希望她们永远不要再回来。就在这种希望的矛盾中坚持了二十年,世事沧桑今天终于要再见到曾经如玉般呵护着的女儿了,老人心里的激动无以言状。

        记得四人帮被捕、特殊时期结束的消息传来,自己和很多狱友喜极而泣,甚至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一遍又一遍。然后是刘主席被平反的消息,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狱友平反出狱,直到一起关着的地方都快空了却始终没有对于自己的问题有任何人来调查,向上级反应的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始终是还在调查、研究当中,可冬去春来、春去冬又来一年又一年一直是在调查、在研究,后来李安民甚至都失去了平反的希望,要不是还想见一见妻女的想法支撑着,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

        没成想自己放弃了希望,平反却又忽然而至,只是出了监狱的门,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何去何从?于是火车站旁就多了一个不时因为想念妻女而愣神的修鞋老人。一年后的一天突然一个军官到来,一口一个首长的叫着领着老人来到了香山的一座小楼前,从此老人就住在了这座楼里。只是对于那个军官所说的一些话,却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不是信不过军官说的,而是怕时局是否能一直平稳如今。自己受了二十年的活罪,妻子已天人永隔,再也不希望唯一的女儿和没见过面的女婿和外孙有什么不测。所以虽然李安民很是想念女儿,也知道女儿的联系方式,甚至知道女儿在想办法打听自己的消息,却始终没有给女儿写过一封信、打过一次电话。

        前些天那个带他来小楼的那个叫何志军的军官又来了,说女儿一家要从美国飞过来看自己,李安民一下子慌了神,也有些疑神疑鬼。他以为这是某些人故意安排的,为的是斩草除根,更彻底的铲除所谓的副统帅党羽,于是这个当年风度翩翩、有儒将之风的李安民对着何志军破口大骂,因为是傍晚、是在院子里,所以骂声甚至把住在周围的其他早就平反的老将军们和他们的家属都给惊动了,纷纷派人了解情况。

        中南海的邓首长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无论是按动乱前的级别也好,还是现在的级别也好,邓首长和李安民之间的级别可以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稍微思考一会还是决定亲自跟他谈谈。不是因为他的女儿、女婿、外孙在外如何,而是因为李安民比较典型。第一他属于林副统帅的嫡系部队,但却不是核心,第二可以说动乱开始到结束李安民基本没有参与其间的政治斗争,一个研究基地的保卫部队,就算是部队的二号人物他又能参与到哪里去。第三则是他是属于至今为止最后一批平反的人,因为这批人平反时间还很短而且很多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依靠,加上这些人大都是属于那些被打掉的派系,所以对于国家政策抱有怀疑是肯定的。而这些也正是邓首长想亲自和李安民谈谈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当然如果不是有着李颖一家在,邓首长谈谈的对象就不一定是李安民了。

        那天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到的邓首长,直到凌晨才离开。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除了全程陪同的何志军以外,至于其他的比如国家给李安民安排的勤务员还有邓首长带来的警卫,则都上楼外警戒去了。

        然后就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过了几天,到了接女儿一家机的这一天,李安民凌晨三点就醒了,粗暴的弄醒了美梦中的勤务员,开上前两天配备过来的小车就直奔首都机场而去。到了机场老人就站到出口处开始等,可这飞机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老人焦急的看着出口,隔个三两分钟就要问问勤务员几点了。感觉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独立指挥部队打美国鬼子埋伏的时候,只是这次的焦急好像远胜于那一次,而且也不是指挥部队埋伏作战,而是等待失散了二十年的女儿带着女婿、外孙归来。

        下了飞机进入一号航站楼,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也算在美国呆了不少时间的徐海荣、徐志飞父子都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温暖感觉。而李颖则看着不远处的写着李颖的牌子和站在牌子旁边的老人,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老人的眼角也闪现着水珠,却极力的控制着不让他流下来。

        李颖想跑过去却是浑身没劲,感觉所有的力气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徐海荣赶忙搀着妻子,由徐志飞拉着行李走出来。

        “爸——”刚走到老人面前李颖蒙的扑上去抱着老人嚎啕大哭,老人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看着这一幕真情流露,来往的行人驻足而视,不少人也偷偷的擦起眼角。徐志飞更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前世的父母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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