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翌日醒来天光大好。
暖阳层层叠叠透过窗纱落到殿内。
云拂睡眼惺忪，视线渐渐收回来，看见楚倾榆一派清闲地拿着本书册靠在床边。
“你不上朝吗？”她直觉性问。
“午时了，前边一个时辰前就散了。”
楚倾榆丢下书册去抚她的眼睛，昨夜欺负地太厉害眼周都红着，“还疼吗？我看看。”
云拂记忆回笼。
腼腆地避开他，动作间扯到了酸涩处，神色僵住了。
楚倾榆忙撩着暖被要看，云拂委屈着说不给。
他没辙，只能掌心探过去轻抚，“还是不舒服吗？我让太医过来。”
云拂脸皮子薄，哽咽着问：“会有人因为这种事请太医吗？”
楚倾榆皱皱眉。
他也不知道。
“不然再上些药吧。”
云拂点点头。
那玉瓶就摆在边柜里，楚倾榆抬手就拿到了。
上药的时候她自己也不敢看，只拿暖被捂着脸，顺带着踢了踢楚倾榆。
“你轻一点。”
“好。”
“你就会说好。”
“”楚倾榆哑口。
楚倾榆陪她起身后命人传了膳。
今日尚膳监做了鸳鸯连肚、清鱼羹、三丝汤、五珍脍、鸡丝豆苗
一样样的都紧着长公主的口味。
还有不懂事的感慨这不愧是一胎双生，与先帝的习惯差不太多。
安尚宫只是平常般笑笑，命她们今后勿要议论主子的事。
殿内云拂用完膳后躺回了贵妃榻上。
她还是疲倦，腰下垫着芙蓉玉枕，身子侧过来又侧过去，仍然觉着不着力。
最后是楚倾榆走过来，给她当垫子使，顺带着在她乏力处轻揉。
秋苑命人抬来紫檀座的翠屏风，立在门内将那处挡着。
檀窗开了一丝小缝，吹进来的风没什么寒意，隐隐间还有沾了些小花园里的清香。
云拂觉着很惬意，身子半倚在楚倾榆怀里，抬手去取边柜上遗留已久的书册。
只不过她这样乖巧的姿势，免不得让楚倾榆心猿意马。按着按着就熟稔地伸进了小衣内，捻着软白，爱不释手。
云拂才拿起的书册刚翻了两页就没拿稳掉了下去，“别”
她按住他的手侧过身，乌溜溜的眼睛控诉道：“你不累吗？”
明明他都没睡几个时辰，朝堂上周旋半日再回来，应该比她更困才是。
楚倾榆那副欲念的样子深意不减，如实道：“还可以再累些。”
云拂气鼓鼓地拨开他的手，翻身下榻，朝着门外道：“皇上要去太和殿理政，去将依仗抬来。”
门外侍奉的公公道了句是，很快就领着人回来在门口等候。
楚倾榆拉着她把衣衫整理好，新制的宫装很轻盈，穿着她身上显得人比花娇。
但云拂不看他，只说依仗到了让他莫让别人久等。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楚倾榆怎么哄也没用，又怕惹急了晚上不依他，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赶去了太和殿。
云拂留在养心殿里，顿感清闲。
熟悉的景熟悉的物，但没有令她头疼的政务，实在是妙哉。
玲珑高高兴兴地来给她煮茶，但云拂喝着清神的茶还是有点昏昏欲睡。
“主子昨日睡得比以往早，今日起的比以往晚。而且这午间还不过半个时辰呐，怎么又犯困了。”
玲珑一脸的担忧，生怕是她先前受伤留下的遗症，“奴婢去请太医过来把个平安脉吧？”
云拂闻言一口茶水呛在了嗓子里。
秋苑忙上前帮她拍了拍，然后抬眼肃她，“莫要胡说。”
玲珑愁眉苦脸的。
她胡说啥了
云拂缓过神来，轻轻地把茶盏放下，思虑了片刻道：“阿苑，你去把偏殿布置一下，今日让他睡那儿。”
“是，奴婢这就去。”秋苑欣然应允。
玲珑挠了挠脑壳，不知道姑姑为何应得这么起劲。
尚不知寝殿发生了何事的楚倾榆正坐在龙椅上。
一张冷白的颜，目色疏离地看着下首的人：“太后不必亲自走一趟，朕也不是为了你才救的。”
太后今日是素服，眼中不再有昔日的锐光。
她只身站在大殿上，一来叩谢恩情，而来唯求一死。
“过往总总，都是哀家的一己私念，与宋家、张家都没有关系。求皇上开恩，准哀家领凌迟之刑谢罪。死后不入皇陵，抛尸遍野。”
“太后还挺会挑，你以为朕不想吗？”楚倾榆冷笑了一声，“朕是后悔没有早日动手，应该在你派刺客到平阳的时候就处决了你，那她就不必受那些罪了。”
太后浑身一凛，双目混沌，“哀家罪该万死。”
“万死哪够解朕心头之恨啊。”楚倾榆讽刺道，“可是太后知道吗，阿拂会在梦里喊娘亲。”
太后面色紧绷。
她知道这是她的亲骨肉，但自从将她扶到那个位置开始，再也没有回应过半分。
“你恨宋家逼你抛夫弃女，当做一个棋子嫁入皇家。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桩婚约是早已定下的，是你行为不端，险些害了宋家满门！”
“太后有什么脸面起的恨意，有什么脸面利用旁人？”
楚倾榆说话的语气一贯平稳，但太后却如遭晴天霹雳，怔怔然看向上首。
“宋老将军放着京城好端端的福不享，偏要驻守边疆以肉身博千军万马，如此苦心却换来太后愈演愈烈的私念，属实是可悲。”
“哦对了，还有宋平威。”楚倾榆无关痛痒道。
“他带兵打过百场战役，军营里都说他将来必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护卫一方疆土。可如今是宋老将军亲自行的军罚，肝肠寸裂根骨尽断，人还活着但已经废了。”
“如此遭遇，可都是拜您所赐。”
太后的脊背在瞬间弯折，整个人瘫倒在地，生生呕出一口黑血。
楚倾榆收回冷冷的目光，招内侍进来将人带出去。
他是真的不想留这条命，可这人偏偏又是她的娘亲。
生恩养恩和杀心，真的能轻易一笔勾销吗？楚倾榆知道云拂没有，她只是面上不提罢了。
但他若是真动了太后，又难免会在两人间留下一根锐刺。
楚倾榆沉声压了口心气，又收回心思将折子都看完。
最后抬手抵了抵后颈，问门外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酉时了。”外头回话的是应公公。
他当年是孝仪太子跟前的大公公，后太子离宫他便自请去守陵园，这才勉强留了一命。
他亦是太子一手培养的心腹，多年来一直暗中辅佐小主子。但时至今日已快高龄，这身子骨老了心气儿反倒更顺了。
如今被调回来兼任司礼监秉笔，与河泉两人一老一少倒是相得益彰。
楚倾榆起身走出去。
看见应公公忍不住问了一句，“当年母妃生气的时候，父王怎么哄的？”
“这老奴可说不准。”应公公的眉毛已染白，笑的时候似有些佛家的慈悲，“有时太子讨个绕便哄好了，有时跟前跟后候了一天也不见得好。”
“这么难办？”几个时辰的政务都没能让楚倾榆烦心，这时候倒是被难住了。
“不过太子妃心中一直有太子殿下，所以面上再怎么生气都不是真恼。”应公公又道，“长公主于您亦是。所以您啊，能顺着便顺着，该折腰便折腰，万不要矜持了。”
“何况长公主只是在您身边娇气些，外人面前她可不比您差。”
楚倾榆笑着点头，“朕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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