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你的地方就有我

　　
沈音到周凡晟家后，身上的雪已经化成水了，她换掉身上的衣服，去客厅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周凡晟。
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沈音也坐到他对面，玩着手机。突然，沈音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原来是薛羽凡给她发的，信息的内容是：“沈音，你最近好吗？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
她立刻回了一条消息：“我很好，不过，最近有一些忙，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非常抱歉！”
另一条新的消息发过来了，“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再见面吧！”
“嗯。”她回复道。
沈音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就去准备去做点小米粥，她拿出冰箱里剩余的一小块南瓜。
四十分钟后，南瓜粥已经熟了，她拿出今天中午买的一点榨菜就凑够了一顿晚饭。
她叫周凡晟过来吃饭，他安静的坐下，吃了半碗南瓜粥。沈音也吃了一小碗，他们一起收拾好餐具后，坐在沙发上聊天。
周凡晟从房间里拿出笔记本，打开一个文件，递给她，“这是我最近写的一部小说，但是还没有写完，你先看看觉得怎么样？”
沈音坐起来，从房间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
“你近视？”他突然问道。
沈音笑了笑，“是呀，之前一直戴的是隐形眼镜，不过这几天眼睛有点肿，就戴眼镜了。”
“看电影的时候你没戴眼镜？”
她尴尬地摸摸耳朵，“出门的时候忘记了。”
他才想起为什么刚刚在看电影的时候，她一直犯困了，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沈音双腿盘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盯着笔记本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移动。
二十分钟后，沈音看完了。她摘下眼睛，拿起茶几上的眼药水瓶子滴了两滴药水。
她指着笔记本对他说：“我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都加了红色的下划线。”
周凡晟拿过笔记本迅速的浏览了一遍，发现上面只有两处有红色的下划线，他又认真的读了一遍，仍然不理解这两处有什么不妥之处，“沈音，这两处都是什么问题？”
沈音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就是读起来感觉怪怪的。”
她走到他身边，指着上面的第一处说：“这里全部是女主的动作描写，但是从这些文字的描写上来看，感觉女主人公有这样的表现不太符合文章的整体线索。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她看向他，发觉他正陷入了沉思。
沈音轻轻离开，并关掉了电视。
沈音在周凡晟家里住了两天，她参观了他的书房，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里面摆放着许多名著，还有他自己写的小说，甚至还包括他小学的作文。她在的这两天，对他的启发是很大的，她往往能抓住周凡晟写小说的要害，一语中的，虽然措辞有点随意，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白。她在离开的时候给他提了一个小建议，希望他能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就算他写不出小说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周凡晟让张哲海把她送回家，他早已经订好了要去三亚的航班，打算去那里旅游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周凡晟送了一条珍珠项链给她，并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是她的工资。沈音把银行卡还给他，为他做了最后一顿皮蛋瘦肉粥，他感觉非常满足。
沈音在回县城的路上，看到了周凡晟发的机场的照片，下面有一条消息：“再见，我的朋友！”她很快编辑了一条信息：“一路平安，朋友！”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摸到了一张卡，掏出来一看却是他给自己的那张卡。她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周凡晟拥抱了她，估计是在那个时候他偷偷塞进包里的。
城里的积雪早已化掉，天气暖烘烘的，估计明天就放晴了。明天是除夕，路上的车辆很拥堵，到处都能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
张哲海把沈音送到她住的小区后，才开车回去。沈音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他，王蒙亮微笑着走过来，帮她拎着行李箱。
“你怎么会过来？”沈音挽着他的胳膊，一脸幸福。
“我有心灵感应。”他对她笑笑，其实他还是想她，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刚好就遇见了她，“不是说你回来的时候，要我去接你吗？”
沈音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对不起，我忘记了。”
他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这次就原谅你，下次可不能再忘记了。”
沈音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我想要你今晚去我那儿住，明天我们一起回家。”他温柔的说道。
沈音想了一会，觉得这几天交通拥堵，还不如直接住在他那里，免得他来回跑，“好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他把行李箱提到楼上，然后待在她的房间里等她。
沈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他说话。她向他询问他奶奶的情况，他告诉她，他奶奶两天前已经出院了，现在回了老家，由他的父母在身边照顾。
过了半个小时，沈音终于收拾完行李，王蒙亮帮她提着行李箱。
他们来到王蒙亮家，他早已把一间房间收拾出来，让沈音住在这里。
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些食材，沈音坐在沙发上休息，她的头有点晕，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才好。
王蒙亮开始准备晚餐，他正在厨房清洗蔬菜。沈音走过帮忙，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她感到非常幸福。
“你可以教我做菜吗？”沈音站在他旁边问道。
“嗯，你来把这个青椒切了，不过要小心一点，这把菜刀非常锋利。”他把一个青椒递给她。
沈音把青椒清洗干净，把它切成了小块。
他看到她切的青椒后，点点头，“嗯，还不错。”
沈音被他称赞后，心中很是高兴，一不小心把手指且划了一块小口，鲜血流出来了。她趁着他没发现，偷偷地用清水冲洗了伤口，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
她到茶几上拿了一张纸，把伤口上的鲜血擦掉。
王蒙亮走到她身旁，温柔的说道：“伤口在哪里？疼不疼？我看看。”
她把手藏在身后，假装不明白的说道：“伤口？什么伤口？”
他拉住她的左手，一眼就看到了她左手里的纸巾，把一张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处。
“这一点伤口没事了，只要不流血就没事了。”她轻声说道。
“别动！”他认真的贴好创可贴，“冬天伤口最不容易好了，何况你是用手工作的，就更不应该受伤了。”他把她拉到沙发上，“你坐在这里就好，其余的我来做就好。”他顺便把电视打开。
他拿了一包薯片拆开后递给她，“先用这个消遣吧，记住不能吃的太多。”
她对他笑笑，接过薯片。
两个小时后，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做好了。沈音坐在餐桌旁，闻到阵阵香味已经垂涎欲滴了，“估计吃了这顿饭，我会重三斤，不过为了美食，这些都不在乎了。”她已经吃了起来。
“我放的油很少的，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带你去晨练。”他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微微笑道。
沈音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晨练’这个词了，她嘴里喊着一个青椒，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每天都去‘晨练’吗？”
“嗯，如果不下雨，一般都会去的。”他一脸认真的回答。
沈音不再说话，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除了不上班，什么时候早起过。
王蒙亮为她剥了一盘虾仁，放到她面前。沈音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到他碗里，笑道：“不用剥这么多了。”
他温柔的看着她，“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
他们吃完饭，王蒙亮不让她洗碗，让她坐在沙发上去消食，但她还是执意要帮他擦盘子。
沈音身上披着一条毯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薯片随意的被放在沙发上，有几块薯片碎片落到了地上。他轻轻地整理好这一切，关掉电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微微笑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王蒙亮正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笔记本，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你醒了？要不去睡在床上去吧？”他抬起头，温柔的看着她。
“好像现在已经不困了。”她轻轻地伸伸自己的胳膊，站起来，“我还要去画画呢。”
沈音走进房间，看到床上的被子收拾好了，她把笔记本和数位板从行李箱中拿出来，坐在桌前准备开始画画。
轻轻地敲门声传进来，她看到王蒙亮正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杯牛奶，拿着一个毯子，“喝杯牛奶，早点休息。”
沈音笑笑，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嗯，你也早点休息。”
他抱住她，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第二天，沈音早上醒来，走出房间看到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你醒来了，先吃早饭吧！”他正盛了一碗米粥。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她走到桌边坐下。
他朝她笑笑，“看你睡得太晚，就想让你多睡会。”
沈音坐下来和他一起吃完早餐，她先去洗漱了，王蒙亮洗完餐具。
沈音收拾好后，他正在把一些礼品提到楼下，她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拉了出来。
王蒙亮走到她身边拿过他手中的行李箱，“你收拾好了吗？”
沈音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我先送你回家。”他坐在车上说。
“嗯，我还没有给奶奶准备礼物，可以再镇上等等我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朝她笑笑，温柔的看着她。
她没有告诉他，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父亲沧桑的面容，站在她面前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她却发不出声音，无法回应父亲。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枕边有点潮湿，才发觉自己昨天晚上哭了。
她支支吾吾的说：“我想去见我父亲，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握住她的手，“嗯，我会陪着你的。”
他在沈音的指引下开车来到县城里的看守所，她在附近超市买了一些礼品后，王蒙亮已经把车停到停车场。
他们一起走到看守所门前，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大腹便便坐在门口。
沈音走到大叔身旁，他对着沈音笑笑，“丫头，你来了，大概有一个月没来了吧？”
沈音把手中的一瓶白酒递给他，笑着说：“大叔，最近好吗？”
大叔盯着王蒙亮看了一眼，然后接过东西，似懂非懂的问道：“丫头，这是你的男朋友？”
沈音害羞的低下头，“嗯，她叫王蒙亮，我父亲怎么样了？”
“你先在这里登记一下，今天来探视的人很多，你要等一会了。”大叔从桌子上拿上一个登记表，递给她。
这时，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章大哥，是不是又来人了？”
大叔转过头，指着他们说：“这是老沈的女儿，你帮安排下。”
狱警看了他们一眼，板着脸，低着声音说道：“你们跟我来。”
沈音走到大叔身旁，“谢谢，大叔。”
“丫头，你爸也等你很久了。”大叔笑笑说。
她握着他的手，来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沈音把手机和包放在桌子上的筐子里，王蒙亮也把手机放进去，她把一些文件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狱警，她对狱警说：“这是我男朋友，他能不能和我一起进去。”
狱警看过文件后，拿走桌上的筐子，站在他们旁边说：“你们等一会。”
一会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女狱警另一个是男狱警，女狱警对他们说道：“现在需要检查一下你们身上的东西。”
他们只好配合起来，经过他们的检查后，女狱警说：“你们可以进这个房间了。”男狱警为他们打开门。
这个房间很小，里面只有一个小圆桌，四把椅子，房间的灯亮着，非常安静。
十分钟以后，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狱警站在她父亲身旁，父亲手上已经去掉了手铐，父亲穿着深蓝色的囚服。
沈音看到父亲变老了，脸上出现了更多地皱纹。她的眼眶微红，握住父亲的双手。
“音儿，你来了。”他父亲的声音有点沧桑，但是笑着看着她。
“爸，你最近好吗？”
“嗯，我在这里很好，家里怎么样？”他父亲看着她，眼光瞟了王蒙亮一眼，“他是谁？”
她看着他，对父亲说：“爸，他是我男朋友，我准备要和他结婚。”
他的父亲没有说话，盯着王蒙亮看。
“爸，他是王蒙亮。”沈音害怕父亲会反对，补充道。
她父亲笑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已经过去六年了，音儿，你也长大了。”
她父亲拉住王蒙亮的手，问道：“你家是那里的？家里有几口人？”
沈音嗔怪的说：“爸，你怎么开始查户口了？”
王蒙亮如实回答了这两个问题，接着说道：“伯父，我真的非常爱她，请你同意我们的婚事。”
她父亲微微笑道：“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心里也有分寸。王蒙亮，你要好好对我女儿，我现在就把她交给你了。”他父亲把沈音的手放到王蒙亮的手里。
“谢谢！爸，你放心，我会永远爱她的，用我一辈子去守护她。”王蒙亮坚定的说道。
突然，她父亲的眼中闪着泪花，看着她说：“音儿，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是爸对不起你们姐妹，爸对不起这个家。”他父亲失声痛哭，“爸也没有权利再干涉你的生活，只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
沈音拿着王蒙亮递过来的纸巾，擦拭掉父亲眼中的泪水，“爸，我已经不怪你了，你不要难过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她也哭了。
“音儿，能看到你出嫁，我感到非常开心，我会为你祝福。”她父亲微笑着说。
“谢谢！爸，你一定要在这里保重身体，我们还回来看你的。”沈音拿出一盒小熊饼干，放到父亲面前，“爸，你还记得这个吗？小时候每次过年，你都会给我和小娉买这种饼干，我们也最期待这一天了。爸，新年快乐！”
他父亲用手摩擦着盒子，似乎陷入了回忆，“嗯，新年快乐！”
狱警在旁边看了看时间，提醒道：“半个小时已经到了。”
她父亲站起来，笑着看着他们，“音儿，好好照顾好你奶奶和小娉。”
“你放心，爸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沈音说完，抱住了父亲。
他父亲拍拍她的背，轻声说道：“音儿，我要走了，你们快回去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她父亲被狱警带出了房间，王蒙亮握着她的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沈音把买的礼品交给一位狱警，拜托他转交给父亲。
他们回到车上，她一直沉默着，王蒙亮一直陪在她身边。
王蒙亮送沈音回家，她奶奶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王蒙亮把沈音的行李箱拿下来，提着一些礼品，走在她们身旁。
她奶奶笑着，看着王蒙亮，对沈音说：“这就是你的那个同学吗？真是不错的小伙子。”
沈音把奶奶扶到屋里，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忙着去倒了两杯水，端到客厅的桌子上，“奶奶，如果我要嫁给他，你会同意吗？”
她奶奶细细的打量着王蒙亮，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奶奶当然同意了。”
“奶奶，那我真的要嫁人了。”沈音坐在奶奶身边。
她奶奶忙把水推到他面前，像个老顽童一样，向他身旁坐了坐，“小伙子，你愿意娶我孙女吗？”
“奶奶，我当然愿意了。”他一脸认真的说。
她奶奶拉住王蒙亮的手，突然有点生气，像个小孩一样闹起了脾气，“我孙女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把她娶走，我怎么办？”
沈音发觉奶奶的神情和刚才不一样，急忙去奶奶房间看到拿了药过来。奶奶已经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沈音一边安慰着奶奶，一边让她把药吃下。她轻轻地拍打着奶奶的背，不一会儿，奶奶就睡着了。
“沈音，奶奶到底怎么了？”他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已经到晚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容易犯病。”沈音的眼圈红红的，“我打算过完年后，就把她送去养老院。”
他走过来，把奶奶抱起来，“奶奶的房间在哪里？”
他把奶奶抱到床上，沈音为她盖上被子。
“我今天留下来吧？”他轻轻地对她说。
她迟疑了一了会，“不行，今天是除夕，你一定要回家的。”
他轻轻伏在她耳边说：“沈音，让我留下来吧，有你的地方就是属于我的除夕。”
沈音的脸微微发烫，她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做年夜饭，吃过饭后，你还是要回家的。”
“好。”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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