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散心
虽说是守株待兔，但赵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多天。在这期间，赵潇根据刘福的描述，给出了小树林和甬道夹角的大体位置，卫亭杉则通过宫里的眼线，搞来了许多体型符合条件的人的画像，最后终于认出了当晚出现的是黄昭仪身边最常用的内侍和陈妃的奶娘嬷嬷。
比起这两人的身份，更让赵潇震惊的是，卫亭杉竟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你什么时候往宫里放人了？”
“去年秋天。”卫亭杉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这么早？”赵潇惊讶，“为什么啊？你放了多少人？”
卫亭杉停下手头的工作，认真道：“我将他们安排进去，不过是为了防范有人对你不利，并未让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不是说你让他们干坏事了······对了，小石头被你收买了？”
说到这个，卫亭杉眨了眨眼，又看回账本：“只是以防万一，叫他平时注意点。”
其实是因为意娇喜欢去兽园，小石头又经常接触灵犀宫，得到的信息不少，他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她的生活。只不过当时他与她还没什么过多的接触，若是直说，岂不是像个流氓？
赵潇哦了一声，也不再纠结这点：“不过，都过去十多天了，怎么就没见她们有什么动作呢？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用这东西害谁，搞得我整天提心吊胆。”
“不要太担心这件事，我在派人盯着。后日不是皇孙的生辰吗，你正好去散散心，放松一下吧。”
“啊？”赵潇愣了愣，才想起来卫亭杉口中的“皇孙”指的是大皇子的儿子赵闻。“什么皇孙，你就叫闻哥儿就好了。”
“闻哥儿生辰，去的尽是些小孩子，你去看看他们，保准再没心思想这些了。”
“也好。”正好再去瞧瞧大皇嫂。赵潇以手托腮，“听说自从大皇兄的侍妾验出有孕，大皇子府便关闭了，这次开放也是给那侍妾送补品的好机会。你说，我送点什么去呢？”
“既是怀孕，便送些安胎之物，或是小孩衣物吧。”
“那就送点补品，做做样子就好了。我跟她哪有那么熟，还送小孩衣物？倒是闻哥儿，生辰礼我得好好想想。”
一转眼，两日过去，到了赵闻生辰这天。赵潇走出房间又转身回来，趴在门框上问：“叔乔，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去吗？闻哥儿在咱们大婚那日可是夸过你帅呢。”
卫亭杉无奈笑笑：“这话你说了几遍了，快出发吧，莫要去晚了。晚些我会去接你的。”
“好吧。”赵潇撇撇嘴，这情况也在她意料之中，他本就不是喜欢参加宴会的性格，更可况今日去到大皇子府的皆是官员，于他并无多少结交的必要。
到了大皇子府时，人已经来的不少了，门外马车一辆接一辆。赵潇眼看着前面拥堵，便早早下了车，步行至府门口，门房一见到赵潇，马上热情迎接，将她引进了院子。
大皇子妃此时坐在池塘边，身边围坐着一群美妇人，正笑呵呵的聊着天。相对应的，闻哥儿带着钰姐儿在水池木桥上玩耍，身边也围了一群小孩子。
赵潇看见那一群人，心底里是不太想过去的，可今日褚岚英也没有陪她过来，她也没有别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早有眼尖的夫人看到了赵潇，高声欢迎：“呀，三公主也来了，快来坐。”此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皆朝赵潇看去，一时之间问候声此起彼伏。
“三公主。”“三公主来啦。”“见过三公主。”
“大家免礼，今日主角可不是本宫，随意些就好。”赵潇笑道，挤到了大皇子妃身边。
桌上摆满了糕点水果，但是这种场合一般是很少有人动的，只客气的品尝一小块，若是吃多了，难免叫别人笑话没见过好东西。但赵潇就不一样了，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跟她们聊天的，就是单纯打发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吃点东西。
如此一来，别人叽叽喳喳谈天说地，赵潇就一边咯嘣咯嘣嗑着瓜子旁听，偶尔听到谁家八卦，也跟着其他人一同轻呼，竟觉得还挺有意思。
然而，人多了，难免就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大家伙正聊得开心，就有人出来讨嫌了。
“大皇子妃有福，儿女双全，不过呢，大皇子的子嗣更重要，您说是吧大皇子妃。”说话的是工部侍郎的妻子李夫人，她这一番话说完，场面登时静了下来，大皇子妃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微笑。
李夫人见没人应和她，略显尴尬，但仍道：“臣妇给珠夫人带了些安胎补品，还要劳烦大皇子妃转交了。”
场面安静的诡异，有几位夫人偷偷用眼睛在大皇子妃和李夫人之间瞟来瞟去。赵潇很惊讶，手中的瓜子都掉回盘中。她没想到有人说话这么不看气氛，专挑人家开心的时候戳人家肺管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要说今日大皇子府难得迎接客人，是给珠夫人——也就是大皇子那名怀孕的侍妾，是给她送礼的好时机，但是也不用把这么糟心的事情抬到正妻面前来说吧，人家能说什么，当然只能说“好，感谢你的好意，我帮你转交”这种话。
“李夫人真是人美心善，本宫深感欣慰。”赵潇悄悄调整坐姿，把腰板直了直，“大皇兄的子嗣确实重要，但是李夫人此番好意只让我等知晓太过可惜了。云旗，去写条横幅，内容就写‘李夫人赠珠夫人安胎佳品，特此表彰’，就贴在门口吧。”
“是，殿下。”云旗淡定应下，正准备离开，却被李夫人叫住。
“哎哎！别！三公主，您这是何意。”李夫人有些慌又有些恼，她原想着赵潇平时与大皇子妃来往并不算多，即便是看在她兄长大皇子的面子上，也不会拒绝给珠夫人的补品，谁知她竟要叫人写条幅？这是什么道理？
“怎么了李夫人？本宫认为做好事就该留名叫别人都知道，”赵潇无辜地眨眨眼，“毕竟前面记录珠夫人所收赠礼的地方，还有好多不留名的人呢，也叫他们学一学，过来说一说，本宫一样给他们写条幅。”
这话就直接点明了，李夫人的表情立马肉眼可见的僵住了。离门口不远处，有两张桌子，一个记录赠给珠夫人的物品，一个记录送给赵闻的生辰礼。李夫人不去那里做登记，反而来大皇子妃面前请她转交，这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关怀，这是专门来气大皇子妃的。
赵潇明白这一点，其他人也都明白。工部侍郎在朝堂之上，其实是偏向二皇子的阵营，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明里暗里争夺太子之位，各自的下属也多看对方不顺眼，连带着对家人也产生了影响。
只不过，不知李夫人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试图给大皇子妃找不痛快。要知道，万一将来由大皇子继承正统，那大皇子妃便是皇后，想要拿捏一个小小的李夫人，简直是太简单了。
赵潇心里摇了摇头，对李夫人的智商感到担忧。
“三皇妹，还是别做劳什子条幅了，想必李夫人如此激动，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吧。我们还是不要为难了她。”大皇子妃微笑着看向李夫人，“您说是吗，李夫人？”
李夫人不敢说话，点了点头。
有了大皇子妃给的台阶，赵潇也就顺着下了。这要是别的事情，她也就不管了，但是偏偏这子嗣之事大皇子妃是哑巴吃黄连，别人又不敢多说，她怕伤了大皇子妃的心，才出面维护一下。
有聪明的夫人瞅着时机说了些别的话，转移了话题，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翻了篇。李夫人如坐针毡，赔笑了一会儿，便悄悄离了席。其他夫人即便发现了也不敢说什么，这时候与李夫人说话，容易被误会同样不敬大皇子妃。
经过了这件事，赵潇就开始走了神，旁人说些什么话题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却没想到话题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说起来，三公主成婚也有月余了。”
嗯，然后呢？赵潇微笑着等待着下文。
“不知可有何喜讯传来？”
出现了！聚会必谈的生孩子！
“没有呢。”赵潇保持微笑。
“不急不急，三公主与三驸马夫妻和睦，想来也不会等多久。不过呀，这生孩子还是早些好，趁着年轻身体好，恢复的也快。”
说话的夫人看向赵潇，赵潇本想保持沉默，见她这样，倒不好不开口了。“呵呵，说的是。”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说什么。
得了回应的夫人高兴了，继续自顾自的说起来，其他有生孩子经验的人也加入了讨论，赵潇假装擦嘴，悄悄翻了个白眼，转移了视线。看云看树看花看鱼，看什么都比看她们强。
视线正胡乱飘忽时，赵潇却下意识的回到了刚才看见的某个人身上，不知道为何，赵潇就是对那人格外注意。
仔细辨认后，赵潇眉头皱了皱：“云旗，安歌，看那边，是不是······”
云旗安歌抬眼看去，发现赵潇所说的人穿着一身石青色长袍，面白无须，身量细高。
“殿下，好像真，真的是！”安歌凑到赵潇耳边紧张说道。
“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赵潇嘀咕一声，也不管其他人仍在说话，转头便向大皇子妃告罪，“大皇嫂，三娘觉得外面阳光甚好，出去转转，就先不陪您了。”
大皇子妃微笑点头：“三皇妹可随意。”
赵潇颔首，也不多说便转身离去，直奔刚才看到的那人。那人便是接头人之一，也是黄昭仪身边最常用的内侍，赵潇仔细辨认过他的脸，绝不会认错。
只是不知他今日为何来此，难道他带了那球草根？他的目标是谁？大皇兄？大皇嫂？闻哥儿钰姐儿？还是，珠夫人？
赵潇越想越急，步伐逐渐变快。
刚才看到他从桥头走过，看样子刚从登记处过来，想必还在这周围。赵潇赶到桥头，在周围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踪迹，心里越发急切。
“安歌，去看看登记处的册子，是否送来了人参。”
安歌领命退下，赵潇又在周围转了几圈，却仍然没有看到人。赵潇叫住一个小厮，问道：“你可知今日宫里是否有哪位妃嫔派人来送礼了？”
小厮想了想道：“回三公主话，今日宫里来了不少人，都是代表各家娘娘的，不知三公主问的是哪一家？”
“陈妃娘娘派人来了吗？”
“回三公主，陈妃娘娘乃是四妃之一，自是派人来了的。”
赵潇心中有数，又问：“黄昭仪呢？”
“黄昭仪，”小厮想了想，“也有派人来的。”
“那她派来的人在哪里？”
“那位公公已经走了。”小厮挠了挠头，“三公主，您是寻他有事吗？要不小的把那位公公叫回来？”
原来已经离开了。也是，他一个内侍，只是替主子跑腿送东西的，没有身份留在这里。赵潇叹了口气，摆手让小厮离开了，然后带着云旗去了登记的地方。
安歌已经根据记录找到了黄昭仪送来礼品单子，顺便将陈妃的礼品单子一并拿了，正在暂存礼品的房间内翻找。
“怎么样了？”
“回三公主，还没找到呢，东西太多，摆放没规律不好找的。”
赵潇：？？？您哪位？
赵潇一脸懵逼的看着刚才笑容满面说话的小厮，被抢了话的安歌赶忙解释道：“殿下，这位是前面为礼品单子登记造册的吴杰，他······”
安歌凑近了赵潇，低声说了一句：“他是驸马爷安排的人。”
赵潇呆住。
可以啊小老弟，手都伸到大皇子府了？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若是叫大皇兄发现了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赵潇深呼吸几口，瞥了小厮几眼，还是没忍住好奇：“你来了多久了？”
“回三公主，不久，也就一个月。”
哦，还好，若是干了一年了，那我的小心脏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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