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秋收盛会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会感动吗？”褚岚英蹙眉，脸色不大好看。
白浔见状，便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心里悔恨非常。谁能料到他虽然平日看起来是很会“调戏”姑娘家的人，可却丝毫不懂姑娘家的心，也不会哄人呢？
“我，我又说错话了，你别生气！”白浔紧张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表示不管你是怎样的人我都喜爱，没想到竟造成这样的结果······”
“白浔，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褚岚英又低低的嘀咕了一句，“早晚要气死我。”
没听清后半句褚岚英的抱怨，白浔也不敢问，连连答应以后说话一定经过脑子，不会再惹她生气。
终于解开了关于“贤妻良母”这件事的误会，两人之间的隔阂解除，现在摆在眼前的事情便只剩下了“成亲”。想到这件事，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各自看向一边。
褚岚英：“你······”
白浔：“我······”
两人一同开口，又一同闭了嘴，沉默片刻后——
白浔：“你······”
褚岚英：“我······”
“噗嗤。”褚岚英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美人一笑解千愁，白浔微怔过后，有些紧绷的面部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既然自己每次想说点巧妙的话惹人开心却总是造成很糟的结果，那便用最朴实的话来说好了，即便没那么甜言蜜语，却总归不会出错。
“英娘，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一出口，褚岚英又微微蹙眉，白浔心里一惊，暗想难道这样说也有错？却听褚岚英开口道：“你说你，已是弱冠，这话说出来却像个毛头小子。”
褚岚英抬起眼睛与他对视，粲然一笑：“我愿意的。”
······
白浔和褚岚英的婚事顺利非常，本想改日再来找褚岚英的赵潇，却因秋收盛会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抽不出时间去表达自己的震惊与恭贺。
中元节在前，秋收盛会在后，堆在一起有忙不完的事情。秋收盛会乃是官民同乐的庆典，其规模比中元节要热闹许多，祭祀、游戏、比赛、游行等娱乐活动足以引得万人空巷。
或许是攒着力气，大家的中元节过的都很“保守”，到了秋收盛会这一天，才终于有了些“全民狂欢”的感觉。
秋收盛会从游街开始，皇帝的銮驾队伍前有百名士兵开道，再有百官随行，道路两旁有士兵戒备，百姓皆跪地伏拜。这种场面赵潇最是不适应，她的轿子在队伍后面，严严实实的盖着帘子。
为了达到官民同乐的效果，秋收盛会的场地不能设在只能容纳几千人的地方，于是便定在了泯江江畔。之前的节日晚会便有舞台设在这里，这次为了迎接圣驾，专门重新搭建了一座小型亭阁。
秋收盛会有祭祀舞蹈表演和众多娱乐游戏，因为人数众多，便在泯江江岸上圈出了一块平整空地，此时已站满了人。
吉时已到，钦天监在众人注目下走上高台，开始主持祭祀，皇帝携皇后一同登上高台，插上了三炷香，皇子公主们首先叩拜，百官百姓也随之伏倒一片。叩拜后，钦天监开始念祝祷词，因为高台很高，人又很多，所以并不能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赵潇听着“嗡嗡呜呜”的声音，悄悄用衣袖掩着打了个哈欠，悄悄歪头道：“听不清，好无聊，好困啊。”
古代就是不行，这会要是有个话筒有个扩音器就好了。唉，虽然当初在学校操场的升旗仪式上，即便有扩音器，但除了唱国歌和升国旗时观察是否能正巧到顶之外，大家普遍都在走神的。
尤其是校长或者教导主任发表讲话，那真的没几个人会听。
卫亭杉悄悄勾了勾赵潇的手指以示安慰，赵潇也就不再说话，安静的开始放飞思绪。不知过了多久，冗长的祝祷词终于结束，大家得以回到各自座位上。
德祥看向皇帝，皇帝点头，德祥便朝着亭阁外扬声道：“祭祀舞开始！”德祥的声音传到外面，外面的传令内侍继续高声传话，一声接着一声，偌大的空地上便冲出了一群身着彩衣的人，正是表演祭祀舞的人们。
有了表演，众人的精神明显提了起来，百官坐在各自位置上或是满脸期待或是满脸欣赏或是伸长脖子满脸好奇。
“听说了吗，今年的秋收盛会可是历年最精彩呢！”
“可不是么！听说圣上拨了不少银子来举办呢！”
“今年可是有蛮子的使团来观看，自然不能丢了咱们黎朝的人！”
赵潇耳朵动了动，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眼波一扫，正说话的几人立马噤了声。
不过是几个官员家中的小厮在碎嘴罢了，本来聊聊天是没什么的。但此时人多口杂，“蛮子”这种歧视性的称呼若是被传到了使团耳中，未免会影响两国交好。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赵潇啧啧两声，“说的好哇。”
卫亭杉适时提醒：“开始了。”
只见百余男子手持短棒摆开阵列，又有几十名彩衣女子穿过阵列汇集到前面，互相拥抱做出睡眠模样，几息后开始伸展腰身，手中抛出了翠绿色水袖，配上裙摆的粉色，颇有活力。
女郎们舞着水袖，男子们便挥舞短棒，做出锄地播种作，时不时擦擦汗，很是像样。
紧接着便是女郎们收起绿色水袖，抛出水蓝色水袖，换了一套动作舞动，又过了会儿，将水袖丢弃，换成了手持雁羽彩扇，绕着阵列舞蹈。男子手中的短棒也不再是锄头，而是变为镰刀，一刀一刀将粮食收割堆垛。
女郎们身姿优美，男子们力量尽显，整体舞蹈又浅显易懂，看的赵潇惊叹连连。最后只见男男女女欢呼着，在场地中央围成几层圆圈，手挽手共同庆祝，观众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这场祭祀舞蹈完美收场。
“精彩至极！依我看，这的确是最精彩的一次秋收盛会啊！”
“我觉得今年没有上次的好看，一点都不庄严。”
······
赵潇侧耳听着别人热烈的讨论，心里偷笑。这秋收盛会三年一届，每年都号称“最热闹”，就跟“春晚”似的，每年都是最精彩。
祭祀结束后，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比赛游戏环节。秋收盛会的比赛项目，不仅官家子弟可以参加，连百姓也可以报名，若说唯一的限制，便是体格要好，不论是公子哥的队伍还是平头百姓的队伍，最后留下的都是些精英。
比赛获胜的队伍或者个人，可以得到皇帝设立的奖金，这钱对百姓来说很有吸引力，但对公子哥们不算什么，他们要搏的是脸面。在他们看来，若是连平民都赢不过，那便是丢了整个家族的脸了。
赵潇之前在奔走忙碌的事情之一，便是号召百姓多多参加比赛，今年有羌胡使团和义渠使团的参与和观看，他们黎朝人多，自然不能丢了东道主的范儿。于是她先是在各官员家中挑选身强力壮的家丁，又是穿梭于大街小巷，挑选合适参加不同类型比赛的人，例如那些身强力壮的家丁可以去比摔跤，但躲避球就需要身手灵活体格瘦小的。
要找人来参加自然简单，银子到位了没有什么难事，但找到合适的，有能力的，却是要花一番心思。既然参加了比赛，就要做到最好，光是做做样子可就没意思了。
正想着，那边司仪已经说完了开场白，开始请各队伍出场。这个环节是赵潇在上一次秋收盛会时提出的建议。其实她很早就对皇帝说了自己的想法，但皇帝却觉得她年纪尚小，提出的建议不足以被采用，这倒是让赵潇无语了好久。
但是没有办法，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彼时世间最尊贵的男子瞧不上她的建议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她不放弃，每次都提，终于在上一次被采用了。
本来就是像三年一届的大型运动会，加上运动员方阵就更形象了。
赵潇满意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运动员方阵”从皇帝所在的“主席台”前走过，忽然眼尖的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哎呀，那不是内个内个内个，”赵潇一手抓住卫亭杉的手臂猛摇一手指向场中，“张大张二怎么会在，他们也参加了？”
卫亭杉任由她动作：“看看旗子上。”
赵潇看过去，竟看到一面蓝色的旗子上画着白色的图案，而这图案，正是表示鲲鹏商号。
“哇哦！”
“你每日号召百姓参与，作为你的夫君，怎能不出点人呢？”卫亭杉语气一本正经，眼中却掩不住笑意。赵潇也笑，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她看了看“鲲鹏代表团”的规模，觉得或许这份奖金自家也有可能分一杯羹了。
运动员入场后便如运动会一样，又回到各自休息场地，只有即将开始比赛的运动员留在了场上做着准备工作或是拉伸运动。
不但参与运动会项目进行比赛需要体力，连观众也是很累的，一开始亢奋的心情在加油呐喊过几次后便如逐渐西下的夕阳，慢慢落，慢慢降，最后随着咸蛋黄似的太阳一同消失不见。
“终于结束了。”赵潇扭了扭腰，活动了下僵硬的后背和肩膀，“观看比赛可真累啊。”
卫亭杉伸手帮赵潇捏了捏肩膀和脖颈，提议道：“既然累了，今晚的晚宴便不要去了，你我一家，我代你去也无不可。”
这怎么能行？赵潇的秀眉登时蹙了起来：“那不行，你本来就不太喜欢那种场合，我不在的话别人欺负你了怎么办？”
“不会有人对我无礼的，我背后可是你这个坚实后盾。”
“没关系我不累了，我要去的，这次晚宴也是很重要的，我身为公主怎能缺席呢？太失礼了。”
卫亭杉噎了下，半晌才轻轻叹口气，点头答应。
见他首肯，赵潇也放了心。其实这晚宴怎么重要也不会缺她一个，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叔乔。她太懂了，在这复杂的皇室，后台不在底气都要弱三分的，虽然她“声名在外”，一般不会有人敢对叔乔不敬，但她还是不放心让他自己去参加他并不喜欢的场合。
时间渐晚，通向皇宫的车队最先离开，其后才是百官，最后才是百姓。今晚的秋收晚宴将在戌时准时开始，在那之前她还有时间可以沐浴更衣梳洗一番。
到了夏天，天色黑的就慢了许多，要不是沙漏和日晷明明白白展示着，赵潇丝毫不会觉得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等她磨蹭着收拾好来到镜心殿时，其他人已经来了大半了。
赵潇迈着莲步与卫亭杉行至座位前，心里有些纳闷，但脑袋也不能乱转，只在坐下了才略微扫了一圈。
“叔乔，你觉不觉得有点别扭啊？”
卫亭杉也四下看了一圈：“哪里别扭？”
“说不上来，”赵潇想了想，“总感觉缺点什么——气氛太放松了？”
卫亭杉若有所思，正巧刘顺过来，给赵潇拱了拱手便附在卫亭杉耳边说了些什么，赵潇虽然并不探究，但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只见卫亭杉颔首，又手指一勾，换成了刘顺附耳过来，他低声嘱咐了几句，刘顺便点头离开了。赵潇夹起一块小小的花生酥放入口中：“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没什么重要的。”卫亭杉轻轻一笑。
赵潇眯了眯眼：“没什么是什么？”
“嗯，就是嘱咐他一会早些将马车备好，免得你劳累要提前离席。”
“哦？是吗？”赵潇直直盯住卫亭杉的双眼，几番挤眉弄眼之后见他神色毫无变化才接着道，“好吧，的确是有可能，我还真的挺——哈啊——困的。”
哈欠来的猝不及防，赵潇眨眨眼晕开泛起的眼泪，发现刚才这不雅动作正巧被卫亭杉假装伸过来扶发钗的手和衣袖挡住了。
往远处看看，还有人露出歆羡的神情，恐怕还以为他们是感情甜蜜呢——也确实甜蜜。赵潇眨眨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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