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界之主（19）
身体被强健的肌肉不停地挤压，奔腾的血液如滚滚热流，从头熨烫到脚。
可藏机，他的心是冷的，极冷极冷，哪怕用魔界地底深处最灼热的岩浆也捂不热。
爷爷曾经对他说过，魔生来就是受苦的，泡在苦海里，挣扎一生，活着，是为了追寻属于自己的那一抹温暖。他有过，他也会有，只是还不曾遇到。
经历了几百年时光，爷爷给予他的那一点亲情，早就在生存的压力下磨灭殆尽，剩下的全都是苦难和折磨。
他可以选择麻木，或者干脆逃避，可是，为什么要让他遇到她？
原本，他以为他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却没想到，遇到她，他才知道什么叫苦海无涯。
就因为身负那点微不足道的上古魔血，就可以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凭什么？
凭什么？
藏机努力睁大眼睛，让全身浸泡在这滚烫的血液中。
周身皮肤被灼烧，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疼到灵魂都在颤抖。
他没吭声，身体本能的抖动被死死压抑着。
一股股能量顺着血液，洗刷着他的身躯，翻搅着他的筋脉，深入骨髓的刺疼，让他一刻不得安宁，却让他的思维越发清醒。
越是折辱他，他越要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鱼王在冥河中翻滚，不断地撕咬能碰到的任何事物，撞击着河底的石头，冲上水面又落入水底，惊起惊天骇浪。
姜莱的双脚牢牢钉在胃壁上，胃酸四处喷洒，里面还未消化掉的蚌壳、魔骨、鱼刺、巨石、木板，甚至还有淤泥和各种兵器，唯独没有她最想找的东西。
心情略烦躁，姜莱在胃壁上随意走动，碰到什么打什么，全都打进了胃壁里头，当了装饰品。
系统也是头一回看到宿主如此不淡定，于是问道：“小姐姐，你在找什么？”
“节操。”姜莱没好气道。
“……”
节操这种东西，它反正是没从宿主身上看到过。
哪怕宿主找到了，大概约莫也许不到三秒钟，就会再次弄丢。
鱼王折腾了好一阵，心脏似乎有些适应了异物的嵌入，不过体内流转的能量，依然在奋力驱逐着，只是胃部的疼痛一直在持续。
它巨大的鱼眼目露凶光，小虫子，进了它的体内还能搞事情，当万年鱼王这个称号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鱼王潜入水底，朝前游了许久，一个猛子扎进了河底的暗流。穿过七扭八拐的河底缝隙，进入了一处地底暗河。
暗河边上，长满了随波逐流的丝草，在河水里散发着幽幽荧光。
鱼王大嘴一张，吧嗒吧嗒吞进去好几大片，随后渐渐沉入河底。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姜莱在胃液里捞了一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便打算钻出胃部，沿着鱼王的筋脉，去往那处有着微微心跳的地方看看。
还未走多远，一大波荧光兜头盖脸泼了下来。
姜莱跃起躲过，便看到这些丝线一样的草在胃液里四处游动，随即纷纷聚集到冒血的地方，将根部深深插入，竟慢慢将缺口给堵住了。
“这什么玩意儿？”
姜莱走近，伸手去抓。
系统赶忙阻止，“别碰，这东西有麻痹神经的……”
话还没说完，姜莱已经抓了一把，放在掌心，翻来覆去地观察了起来。
等了半天，没见姜莱有什么不对劲，系统都惊悚了，“宿主大大，您老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姜莱将手里的丝线随手一抛，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大概，属于谁也干不过的那种吧。”
“……”
功能程序紊乱的主脑机器人，的确是谁也打不过。
可她分明是个人！
系统咬牙，为什么会有种想将宿主拎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鱼王的胃部亮了，姜莱也就不再自己照明，环视一周，打上了这些荧光草的主意。
刚刚系统怎么介绍来着？
麻痹神经？
“详细介绍一下。”
身为学霸，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种有可能遇到的好东西？
系统撇嘴，认字的功能还是它给的呢！
“千丝万缕草，生长在万米深的暗河中，靠吸收腐化的生物尸体为生，有麻痹神经的功能，且对血腥味极为敏感。一般情况下，没有魔和其他生物会吞吃，因为一旦被麻痹，便要沉睡至少一天一夜，难保不会被攻击。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鱼王的老巢，其他生物不敢进来，它才会毫不犹豫地吞食它们。”
姜莱摸着下巴，这不就是现实版的麻药么？
这鱼王也够狠的，弄不死她，直接连着自己一起麻痹，难不成这样就能消灭所有进入它体内捣乱的生物？
这么一想，姜莱觉得自己真相了。
海里的大鲸鱼尚且还要忍受藤壶寄生之苦，何况在这个诡异莫测的魔界？
由此可见，任何生物，能活万年，都是有自己的生存手段的。
不过，姜莱觉得，鱼王肯定不可能沉睡一天一夜。
就好比药，吃多了，就不太管用了。
姜莱手痒，想将堵住这些缺口的千丝万缕草给拔了，收进自己的储物袋。
“糟了，魔王大大还在里面！”
系统这一提醒，姜莱暗恼，就你聪明，就不能假装不知道？
“魔王大大不会也被迷晕了吧？”
这还用说？
就不能让他在里面多待会儿？
姜莱转移话题，“你猜，这鱼王是雌的还是雄的？或者干脆雌雄一体？”
系统闷声闷气，“看看不就知道了？怎么这个事情也问我？”
“哎？你不是百科大圣么？”
“……”
万科大圣，也不负责回答宿主已经知道了的问题！
成功让系统闭了嘴，姜莱扒开一堆千丝万缕草，顺便收了些放到储物戒指，然后钻进了鱼身。
鱼王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慢了下来，心跳也几乎停止了。
路过那颗大心脏，一个脓包里头嵌着个人形。姜莱伸手拍了拍，藏机还活着呢，还不到时候。
她沿着血管，走到了鱼腹处。
未成熟的鱼卵挤在一起，只有一颗一人高的成熟鱼卵被鱼腹的脂肪包裹着，里面有条还未完全成型的小鱼在轻轻晃动。
走到近前，姜莱伸手在鱼卵上摸了摸，里面鱼摆动尾巴，脑袋转过来，粗头尖尾大肚囊，两只外凸的鱼眼蒙着一层膜。
“真难看。”
手未拿开，小鱼脑袋凑过来，轻轻蹭了蹭。
姜莱眉头拧成结，还没成型就知道讨好，“眼光不错，要不要带走？”
系统：“……”
“要不，还是做成鱼子酱吧，好保存。”
系统：“……”
真是够了。
“万年鱼王的崽，不同寻常，你怎么就只想到吃？”
姜莱摸着下巴，“杀生确实不好，要不然留一个？”
卧靠，竟然想将鱼王的卵巢掏空？！
系统不淡定了，“鱼王还活着！它有很多子子孙孙！”
宿主为什么总喜欢干这种会被鱼王和鱼子鱼孙惦记一辈子的事儿？
以后还想不想渡冥河了？
“所以说，鱼王是雌雄同体？”
“……”
“其他鱼类它肯定看不上。”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宿主，请关注魔王大大，干点正事，好吗？”
“我一直在干正事。”
“……”
心累，系统不想说话。
姜莱手脚麻利，很快摘了一长串鱼卵，又同那只小鱼聊了会，这才往回赶。
当然，半道顺便还将鱼王的魔核挖了一小半下来。
要不是系统阻止，姜莱觉得她还能干更多。
她很能干的！
血液流速有加速的迹象，千丝万缕草的效力估计是要过了。
姜莱走到心脏处，伸手在上面戳了戳，半点印记都没留下。
心脏是鱼王最要紧的地方，原本姜莱是打算趁它被麻痹，直接将其弄死。
可是，系统说得对，鱼王长这么大不容易，她不能让小鱼宝宝还没出生就没了至亲，她可是很善良的。
头一次赞同它的建议，系统总感觉宿主在打什么坏主意。
姜莱掏出三棱刺，划开心脏，将藏机挖了出来，又迅速将储物戒指里千丝万缕草给种了上去。
血液流速再次慢了下来，鱼王再次陷入麻痹状态。
此时的藏机，浑身上下血红血红的，皮肤肿胀，上面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一点都不像是昔日里冷冷清清的少年。
熊孩子变丑了，不开森！
“嘤嘤嘤，小姐姐，你还我英俊无比的未来魔王大大！”
系统控诉，姜莱也挺烦躁的。
谁知道藏机会对鱼血过敏？
明明魔血都喝得不亦乐乎来着。
“你确定，他以后长得比我还英俊？”
姜莱还是男子面孔，她选的这颗变身丸，药效太持久，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目前还不是个女的。
“嗯嗯，千真万确！”
那是它心中的男神！
没有之一！
做梦都想看的那种！
姜莱怎么瞧，都没瞧出哪里好看来着。
算了，这么多红痘痘，够她玩好一阵了，嘿嘿！
系统浑身一紧，为魔王大大默哀三秒钟。
姜莱掏出一根绳子，将藏机浑身绑了起来，一头缚在自己腰间，拖着他从鱼鳃处游了出来。
水有点深，一进入水里，压力山大。
姜莱手脚并用，努力朝上游去。
黝黑黝黑的河底，只能看到上面那些千丝万缕草发出来的荧光，权当方向灯了。
周围有透明的生物在缓缓游动，如同水母。有的还散发出五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拖着个人，姜莱游得小心翼翼，得防止他卷入这些生物里头。
毕竟，色彩越鲜艳越有毒，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离河面越来越近，藏机有了些许意识，红肿的眼眶，看东西很模糊。
在头顶一大片荧光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名女子在游动，长发飘散在水中，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拨水。水中光线晃动，那道身影如梦似幻。
是梦吗？
藏机闭眼，再次陷入昏迷。
姜莱很烦躁。
什么时候恢复原状不好，非得是在她拉着个人往上游的时候，长头发真碍事，上去就剪！
不，现在就剪！
划水，最忌讳水里有杂物，碍手碍脚的，烦人！
匕首拿出，姜莱揪住一把头发，飞速划过。
“不要！”
系统喊出声的时候，姜莱的手里已经抓着划断的头发了。
“收起来，赶紧出水面！”
系统的声音很严肃，姜莱决定听它一回，收好就立刻箭一般冲出了水面。
带着藏机降落到岸上，暗河的河面哗啦响了一声，归于沉寂。
麻蛋，差点被咬！
姜莱帅气的一甩头，“解释！”
系统扭捏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请爱惜公共财物。”
姜莱的拳头拧得咔咔响，系统挺精啊，捡她吐出来的话，又给她搪塞了回来。
她双眼一眯，看着藏机的眼里冒着凶光，“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双手齐上阵，藏机的胳膊不到片刻就被挤成了血淋淋的筛子。
妈呀，好凶残！
为了可怜的魔王大大，系统决定说实话，“小姐姐，其实，你如果自己不伤害自己，没人能够伤害你。”
什么意思？
姜莱看了眼自己那断了半截的头发，瞬间明白过来。
她柔柔一笑，“请给我惩罚，不要客气！”
系统：“……”
麻蛋，她果然知道它的秘密！
宿主好可怕，它想回家，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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