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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〇章 悠悠岁何使人悲


  徐凤出宫那天,是个好天气,云雾散开,艳阳高照,积雪被扫清。

  若冲亲自给穿上红帔的徐凤梳头,挽起发髻,戴上凤冠。

  徐凤从铜镜子将若冲笑靥如花,若冲取出唇脂,给徐凤抹上。

  “姐姐,我要是出去了,谁来照顾你?”

  “皇上会派人来照看我的,你不必挂怀,你只要和李麟你们俩把日子过好了就成。”

  “姐姐,自你入宫,也就头天晚上他来过,听说宫里进来了几位新人,和文妃娘娘一样的家世背景,可不晓得她们是不是和文妃娘娘一样的好心眼,你这样,奴婢不放心。”

  若冲用手揩去徐凤唇上多余的唇脂,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唇脂时她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凤儿,这个宫里,能出去就赶紧走吧……皇上不来见我我清楚是什么缘故,我逼他逼得太厉害,他不想听我喋喋不休说他不想听的大道理,总该找些人说他爱听的,我拦不住的,也不该拦,他是个人,不是个圣人。”

  徐凤见若冲苦笑,眼中噙着泪,若冲忍住伤感,笑着:“李麟总在内卫也不是个事,我寻思着给他找个新位置,武林就不错,一来那边是赋税重地,皇上要有个人去盯着那些个地方大员还有豪绅大户,不能让他们做欺上瞒下的事,二来那边距离你家近一些,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只是你嫁给李麟,外头怎么说你们,你要挺住,自己日子过得好就是好,别人说的不作数的。”

  徐凤点头:“我们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前几天我也听说了李麟之前的事,听他说了那些,我总担心您。”

  “不用担心我,你们加起来都不如我聪明。我只是不想对付别人,要是我对付起谁来,谁能招架得住?你出宫去,我没有后顾之忧反而可以放手一搏了。”

  徐凤警觉起来:“你要放手一搏?搏什么?”

  “这个你就别管了。”若冲岔开话题问:“对了,李麟怎么突然来找我说要娶你的?”

  “他知道了我的身子有病,不能生育,或许让他想起了那个故去的人,他想照顾我,他不想要我变成那个人的样子,仅此而已。”

  若冲轻叹:“原来如此,你呢?”

  “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一种补赎,且不会相互拖累,相互扶持着度过这一生,这应该是老天的安排。”

  “你能这样想就好。”

  徐凤从芳泽殿,正殿出来,李麟一脸笑意地望着徐凤,若冲先是欣喜,而后二人离开,若冲站在芳泽殿外望着那夕阳照耀下的背影,投去羡慕的目光。

  转角处,若冲望见了裕王。

  二人遥遥相望着,目光相对,裕王拄朝着她走来。

  “裕王爷来了。”

  “本王刚才去看望了母妃,正想要回去就看见李麟和徐凤。”

  若冲笑笑:“徐凤身上的伤,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你也是秉公执法,可你们的大牢不能用严刑酷法逼供,从前墨樱内卫如何能发展壮大的,他们抓了你们的人,然后送到他们的监牢里去,出来之后人家就背离你们了,修文德以远来人,这话不会有错的。”

  裕王点头:“以后会改的,我也不想审讯的时候,除了鬼哭狼号,一句有用的话也听不着。”

  “这样就好,走路还是要走正道。那个旷兮,怎么样了?”

  “还行吧,一句话不肯说。”

  “她的事先放一放,我想问你个事,请王爷如实告之。”

  裕王犹疑了一会,干笑着:“不会是有关您师父的事吧?”

  若冲摇头:“我爹的事,既然当年你在查我爹与龚光杰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要证据。”

  裕王皱紧眉头:“你问这个做甚?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

  “皇上不想动手处理龚光杰,龚光杰虽然作恶多端,可对他确实尽心尽力的维护。皇上和龚光杰在一起的日子,比与先帝在一起的日子还要多,口中喊着‘师父’,是师也是父,皇上不忍心。”

  裕王撇嘴:“怕是另有原因……”

  若冲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的,可我不想听,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相信。”

  裕王笑了:“你的心还是和他一块儿的,可他未必这样想你。”

  若冲冷笑:“你派这么多人来盯着我,想要从我这里套出我师父手下的行踪,可我也知道,是皇上让你不择手段去逮捕这些反贼的,我说的对吧?你别怪他,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对你对我这样做,都是必然的。”

  裕王惊讶地望着若冲:“你在深宫之中都能得到外面传递过来的消息,不得了,看来我得和皇上说明,让我从这件事里撤出来。”

  “别妄想了,你要是掣肘,皇上会更加忌惮你我,他会不会杀我,我不知,可他一定会铲除你还有你的儿子。他现在要的无非是你我之间相互排挤,等得你我成了空壳儿,他就放心了。”

  裕王仰头望着天,叹息一声:“这不是和赵家龚家,两大内卫还有司礼监内部斗来斗去一样的吗?这样无休无止的内耗,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若冲粲然一笑:“别打岔了,问你正事呢!你的证据给我行吗?”

  “可以,可是你要告诉我,你拿那些是为了包庇他,还是威胁他?”

  若冲反问:“有区别吗?”

  “你若是包庇袒护他,我就给你,若是威胁他,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我搜集的那些证据。我得为你的安慰与我的安全考虑。”裕王说道。

  若冲笑着:“我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发妻,我自然是为他好的。”

  裕王听了此言,一面安心,他为二人和睦所做一切似乎没有白费,一面又觉得自己这一年来自作多情,喜也不是,哀也不是。只能答应下若冲的话,回去翻箱倒柜,在自己书房中自己收集的龚光杰贪墨的罪证。

  可去年一把火,将龚光杰贪墨的罪证皆付之一炬,裕王想起项子虚,便亲笔写信问及项子虚可有龚光杰贪墨的罪证,很快项子虚差人送来了一箱子账目。

  箱子里装着将过去二十几年间,金陵府衙的收入开支的账目,以及项子虚在江南两年间,收支的去向记载,皆在箱子中。

  裕王找来李麟,将项子虚送来的账目给李麟看了。

  李麟心头一紧:“对龚光杰出手,势必就要牵涉皇上,牵涉到皇上,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这个我想查,是皇后让我去做的。”

  李麟恍然大悟:“难怪徐凤说她出嫁那天皇后说要放手一搏,难道说的是龚光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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