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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大风吹倒梧桐树


  杨端战战兢兢地站出来说折子是自己批的,黄保下令打了杨端二十板子,打得血肉模糊。好在杨端的“儿子们”有在御膳房做事的,赶上如今是过了中秋,秋冬交汇正是进补的时节。

  皇后娘娘请各宫妃子涮羊肉,刚杀的羊,御厨们杀起羊来,可以说是郢人斤斲,挥刀过去,只见那羊还在吃草,它的身上的一块儿皮肉已经落在杀羊大厨手中,小太监急吼吼地捧着带着血肉毛皮还热乎着的羊皮送到司礼监来。按在杨端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上,等杨端的伤口和羊皮融合一起,长好之后再看,那羊屁股也就成了他的屁股。

  杨端被打,还是黄保叫人手下留了情的,在杨端被打之后,黄保很快查到带走折子的李麟。

  李麟吓得满身的汗,他在黄保跟前儿的鹅卵石地面上跪了一个两个时辰,双膝麻木,不能动惮等黄保午睡醒来,问:“在你从司礼监拿了凌志孺告老还乡的折子之后,你为什么打死了自己的手下人?听说你还给他们动了邢,你究竟是为了何事?”

  李麟哪里敢说实话?于是编道:“私事,那些个奴才是平日在奴才手下做事的,竟然乱嚼舌头,说奴才收受贿赂。”

  黄保冷笑三声,招呼他凑到自己跟前儿来,轻笑着问:“收受贿赂?你能有能耐收了几个钱,用得着杀人吗?”说着说着,黄保渐渐滴皱起了眉头,露出凶狠的表情。

  李麟再不敢说下去了,恐言多必失。

  黄保只能给他动了邢,宫里的邢罚生不如死还不叫人死的法子多了去了,李麟平日里也树敌不少,人家也沾沾黄保的光收拾了李麟。

  逼问之际,李麟不敢说出淑妃之事,也不敢攀咬裕王,故此只能硬抗。

  安玳在拐角处躲着战战兢兢,李麟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了,安玳被吓得尿裤子。李麟被审了一天一夜,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地方,也什么都没说,黄保说敬灵帝一向以慈悲为怀,便让慎刑司的人放了他。

  而黄保看来,李麟不敢说的必然是他的上司裕王的事了。黄保如此审下来,上报了去,敬灵帝理所当然地将一切都按在了裕王头上。

  裕王火烧王府那一夜便被押解进宫来了,关在东皇宫炼丹房中,面对这三清神像思过。

  裕王被捕的消息由被项子虚得知,项子虚差遣张欢去拦住小豆子,告诉小豆子正清道长早就在京中,命小豆子回裕王府安抚好裕王妃和玉熙郡主。

  项子虚告知小豆子裕王的事他自会想办法处理。

  送走小豆子,项子虚便去了凌家在天都的宅院。他派出去的眼线说凌夫人三日前已入天都,如今回到凌家旧宅居住,只是为求安全凌夫人一直闭门不出,也没有惊动街坊。项子虚进入凌家之后没说话,给凌志孺上了香,转头递给凌夫人五十两银票。

  “项先生不合规矩。”凌夫人不收。

  项子虚耷拉着脑袋,叹息一声:“不多,要是若冲道长说得是真的,凌大人判错案朝廷的抚恤也就没了,您家孤儿寡母也得有个活路。收好了,以后要是有用得着项某人的就差人来说一声,要是有人来打扰您的家人,项某也会帮忙的。”

  “项先生,这可如何感谢您。”

  “凌先生的为人我们很是敬佩,没人相信他判错了案子。要是他都判错案了,真不晓得这世上谁还能为我们平民百姓做主。”

  说完项子虚便告辞离开,凌夫人目送他出门,满面绝望。

  次日。

  刑部大堂。

  凌夫人坐在堂下,众人见她尨眉皓发,头戴一朵白花,粗布孝服,几分哀容之中,神态却还有一股子浩气凛然。

  “凌夫人,请问凌志孺大人是入传言中那般叫人所害,还是因病去世的?”

  凌夫人如今凛若冰霜,叫若冲吃惊。她完全不似在家中那般慈爱亲善,若冲注视着凌夫人,见她抬起头来,那气度着实与故去的凌志孺相似。

  凌夫人朝着若冲撇一眼目光中闪出一抹慈祥和平静,说道:“凌家之人皆可做证,家夫去世那是病重不治,并非如坊间留言那般是叫人害了的。”

  若冲立起身子来想要反驳,可吴庆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提醒她不要多言。若冲咬牙切齿地忍耐了下来。

  文远博问:“既然病重,为何不留在京中调养,而是要长途奔波?”

  “家夫得知自己病重难愈想在去世前回到故乡看一看,这也是人之常情。”

  文远博又问:“请问凌夫人可知凌大人留有书信一封,信中说他八年前判过一起谋逆案,乃是误判,之后凌大人一直在私查此案?”

  凌夫人凝望着焦急地坐在她对面的若冲,摇头说道:“天都百姓皆称亡夫为“青天”,百姓之所以给他此名号,便是因为亡夫生前所断案件无一不实,若大人不信,那一桩桩一件件皆有卷宗记载,朝廷皆可查证。换到今日之案上,若文大人一定要老妇说,那在老妇之能说,亡夫没有留下什么遗书,也没说过他对哪一件断过的案子有疑惑,却还匆匆定了案判了刑的。”

  在刑部大堂门口,拥挤过来庭审的百姓听凌夫人这样说,他们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若是连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都误判害死了人,那他们对官府还能有多少信任?这,就叫民心所向。

  若冲咬着牙发出咯咯的声音,怒发冲冠,指着凌夫人道:“你说谎!”

  都察院院判拍案呵斥若冲,命她安静,他再转向凌夫人,问道:“请问凌夫人,那凌公子为何要在服丧期间上京城?”

  若冲重新坐下,想这是个疑点,可以从此处戳穿她的谎言。

  可凌夫人迟疑片刻之后,从容不迫地答道:“回大人,小儿上京乃是为告知项子虚先生亡夫去世的消息,项子虚曾是他的好友。和他说一声,请他来吊唁着这难道不妥吗?”

  若冲当即跳起身来,指着凌夫人大喊:“你又说谎!”若冲一直盯着她的脸,见她说这话时,语气缓慢,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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