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亲事

　　上回说到张小凡给小白检查身体之后，被忠伯带到主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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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跨入厅堂，准备向小娘问安时，旁座便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果然英雄出少年，让吾好生羡慕。”

　　谁啊，未等主家说话就先声夺人，好似此处是你家不成。

　　“亲家谬赞，此子如若有其父二三分本事倒也罢了，而下成天浪荡玩乐，不过区区黄口小儿，值不得这般夸赞。他才满十七，年初才自京都求学归来，散漫惯了，其父又领军在外许久不曾归家，这家中只我一人，对其缺乏管教，日后若是他不慎在城中惹了祸事，还望亲家翁多方招抚才好。”

　　“夫人言重，吾与泽言兄相交莫逆，少年时亦为同窗同袍，张许两家又修好连理，莫说是小凡，就是张家寻常子弟，照顾之事实属应该。”

　　“……”

　　小爷吾虽未领兵，但万千兵法烂熟于心，琴棋书画样样皆贤，只不过腿脚功夫稍显弱了，尔能看得出来我一身本事确也还算精明。

　　等等，莫不是听错，方才小娘将其唤作亲家，亲家是何意？

　　疑虑中的张小凡自是先给慕容夫人请了安，便在下首寻椅子坐下，他左手边坐着阿姐，竟然破天荒地着女装施粉黛，不禁大感奇怪。

　　张小灵本就是神采绰绰的美丽女子，她此刻身着糯兰曳罗靡子长裙，一头银发已梳成好看的发髻，发髻、耳垂、颈脖手腕上穿戴得珠光色气，面上还点了京都流行的宫妆，眉露清幽，眼蕴尔雅，笑含芬芳。看上去好似，对，好似，未出阁的二八少女。

　　阿姐长他九岁，如今已经二十有六，居然打扮成芳龄少女，莫非？

　　一脸讶异中却瞥见了阿姐眼神中传来的警告，再联想起厅外头的礼品，适才小娘言中的亲家之语。哈哈哈哈，果不其然，某人终于要被嫁出去了，嫁去的女儿泼出的水，你张小灵也有今天。不枉我张小凡多年忍辱负重，终于守得明月开，若不是大人正在言事，此刻真想喜搓喵头，歌以咏志。

　　慕容夫人似乎注意到张小凡不能自已的样子，停下攀谈。目光如刀子般射向某人。

　　“尔目无尊长，如此这般悻悻然，所之为何？”

　　“回娘亲，吾听得刚才大人言中有物，喜不自胜，故而失态，甘愿受罚。”张小凡抬手抱礼，一边正经回答一边侧望某人，挤眼弄眉，便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狂喜嗤嗤笑出声来。

　　“小凡少年人性格爽朗，似泽言兄少时无二，让吾不禁忆想当年。且吾知其能举大义而不避礼，行勇武而不违法，尽急智而不独谋，仁义礼智具佳，便常羡张家能得此麒麟儿。况且自古佳婿配良缘，闻之喜不自胜，何过之有。今日吾能观见一位少年英雄，甚慰，甚喜。”

　　“小孩子脾气，难登大雅，让您见笑了，日后还望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两家日后连理同枝，理所应当。今日所来还为一事，需要与夫人仔细相商。不知泽言兄何时能归，待办两小儿成亲之喜。实不相瞒，小女待闺中日日思盼郎君茶饭不思，为父的深感自责，天可怜见。”

　　张小凡虽听得又被人一顿海夸，沾沾自喜时又觉得话头间有些诡妙。

　　“此事已经飞书去信，此等喜事我料他阿爷不日便星夜赶回，时下又无甚战事，对小凡他，为人父的自是比我更为上心。请年兄安心。”慕容夫人见事情已经豁然开朗，也是眼笑眉开。

　　“如此甚好，若此间事了，媒妁仪仗、择选良日诸事，便有劳夫人担当。吾先行告退。”

　　“亲家翁不急。还有一事需礼仪俱到才可。”慕容夫人摆手，便着张小凡向前。

　　“小凡，还不奉茶见礼，给你未来丈人磕头。”

　　什么鬼，不是嫁张小灵吗，这突然的颠倒乾坤让幸福来得太仓促了些吧。嫁给谁？哦不，要娶谁，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就没人和我说说吗？

　　大唐的高门大户间的嫁娶结姻多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小凡深知此为自己不能摆脱之命运，却从未想过来得如此突然，不能挣扎也没有商量余地，这是他之前幸灾乐祸的原因也是现下他痛苦懊恼的根源。即便如此，该奉茶的奉茶，该见礼的见礼，他丝毫不敢怠慢。

　　取过奴婢端来的敬茶，俯身，下跪，举茶，言礼，抬头。就在他近处瞧见那位端坐于厅堂左上首，喜笑颜颜的未来老丈人的脸庞面目时，他觉察自己像被卷入了某种阴谋漩涡之中。

　　因为这是一张和许一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脸，眯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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