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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温时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握拳闭眼抵在额前,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他的双肩在颤动。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已经两个小时了,除了让他签了一大堆单子以外,没有任何关于兰倾的消息。

        从医生的话里知道,他的女孩生病了,一个很不好的病,一个他恨不得替她受的病。

        生病的时间还不短,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的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那么胆小,该有多害怕啊。

        贝泽他们陆陆续续赶来,跑上去直接揪起温时年的衣领,怒气冲冲。

        “我特么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咬牙切齿的说着,要不是有abner在一旁拉着,拳头下一秒随时会打在温时年的脸上。

        abner扯了好几下,才把贝泽拉开,随着向絮的到来,两人的战火才得以平息。

        “够了,一切等倾倾醒来再说。”

        向絮说话间,又看着温时年,她也很久没看见他了,自从那次成人礼后。

        走过去,犹豫的说着,“她会没事的,况且…”后面的字眼她明显不想说。

        “况且她也不想看见你这样,毕竟她那么爱你。”

        这话落在温时年的耳朵里,就像刀子一样无缝不钻的绞进肉里,撕扯着肉,在告诉他,她的爱,他却无力偿还。

        贝泽看了眼温时年,一股火又冒上来,直接甩开abner,不管不顾的喊着。

        “真替兰倾不值,喜欢你这样的人,为了你命都不要,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她放弃了治疗,跟你回这个破北市,你特么怎么好意思在这坐着。”

        abner有些急,他了解贝泽,知道他现在说的是气话,当下用英文说着。

        “冷静点,他也不知道倾生病这件事,他不应该承受你的骂声。”

        贝泽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但被abner一眼瞪回去,退到一旁生闷气。

        四人煎熬的外面等着消息,温时年对于贝泽的责骂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听着,他说的并没有错,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如果当初他没有去找她,一切会不会…

        叮——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变成绿灯,温时年一直处于警觉的状态,一听见声音,快步跑上前。

        手术室的门是过了两三秒才徐徐打开,医生摘下口罩眉眼间有些疲惫。

        温时年迫切问,“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特别好,癌细胞有癌变的趋,而且她怀孕了,暂时不能手术,等病人清醒后你们商量一下,我们建议尽快安排住院。”

        温时年听后连退两步,靠在墙上仰头闭眼,直到身旁的人都离开了才缓缓回神。

        脑子全都是医生说的,“情况不是特别好。”

        怀孕?他们有了孩子…

        他觉得脑子要爆炸了,他迫切想看见兰倾,他很想抱抱她。

        经过三个小时后,到了可以探视的时候,原本都在兰倾床边的几人,全被温时年吼了出去。

        模样像个发疯的野兽,脱缰的野马,见人就咬,一点都不客气。

        起初贝泽还上前嚷嚷两句,直接被温时年的眼神杀回去了,最后在abner的劝说下,三人先离开了病房。

        向絮离开时站在门把手前久久不动,看着躺在床上的兰倾和在病床旁边的温时年,抓着门把的手用力过猛,发出“咯咯”的声音。

        她承认,在知道兰倾怀孕的那一刻除了慌张以外就是高兴,但同时她也恨温时年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怀孕。

        她跟兰倾那么久的朋友,如果她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会不顾一切,都要生下来。

        温时年握着兰倾的手,抵在嘴角亲着,另一只手顺着她的长发,淡淡的笑着。

        “倾倾,我们不痛了。”

        看着女孩没有血色的脸庞,眼角溢出泪来,天知道看见她晕倒的那一刻,他体会到窒息感,或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吧。

        视线移向她的肚子,神情复杂,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她,不然按照她的性子,定然会闹脾气留下。

        温时年手抚上肚子,苦笑道:“孩子啊,请原谅我,或许我们的缘分浅淡,这一程我们不能见面了,我必须要留住我的女孩。”

        温时年贴在兰倾的肚子上,一行泪从眼角滑落在衣服上,轻轻的,带着遗憾愧疚。

        趁着兰倾没醒,温时年去找了刚刚那个医生,只说了一句话。

        孩子不能留,安排人流手术。

        温时年没办法为了那素未谋面的人,放弃兰倾,他没有那么伟大,做不到那么无私的爱,即便是自己的骨血,对他来说,他的世界里只有兰倾。

        所以他自私了,并没有跟兰倾商量,但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如期的时候,一切还是落空了。

        兰倾在温时年离开后一会儿就醒了,刚好那时候向絮进来,她见状快速的扶起她,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兰倾。

        摇起床的时候,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兰倾笑,面色凝重,“他呢?”被吓坏了吧。

        向絮有些生气,见兰倾一醒来什么也不关心,就知道问那个男人,有些恼。

        “兰倾,你能不能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关心自己先。”

        “好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边说边抓起向絮的手拍着。

        她的病情如何,心里一清二楚,这一切她并不后悔,为了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最后真的…她也认了,至少最后的岁月她是开心的。

        有了牵挂的人,对这个世间的贪恋又多了一分。

        向絮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话欲言又止,摇摇头还是算了吧,等他们自己解决吧。

        兰倾见向絮许久没出声,很少看她这样,疑惑的看着她,不会有事瞒着她吧。

        开口问:“絮宝,你怎么了?”

        向絮被她喊了一句,把本来还在游神的她拉回来,把手里的水递给她,“没怎么啊。”

        开始装作若无其事,说完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兰倾觉得她怪怪的,看出端倪,正想问她,病房门突然被打开,贝泽他们走进来,看见兰倾醒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向絮怕再次被兰倾逼问,只能先跟他们打招呼,在abner跟兰倾说话的空隙,被对着她朝贝泽做了个手势。

        贝泽只看了一眼就领会到她说的什么意思,浅浅点头示意,这下向絮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不想说,这毕竟是她跟温时年两人的事,他们并不好插手。

        “啧,你们这样齐双双的出现,让我以为我马上要死掉了。”

        兰倾食指在他们三人间扫着,笑着调侃。

        话音落就遭到向絮的弹指,“胡说什么,你那嘴巴就不能盼点好,再胡说八道,咱们绝交。”

        兰倾闪了一下,摸着被她弹的脑门,嘟囔一句,“小气。”

        把她拉过床边,“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还会说。”嘴快说完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呸呸呸,是保证再也不说了。”

        三人寒暄几句,兰倾见他们疲惫不堪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昨晚担心坏了,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叫他们回去休息。

        一开始向絮想留下来陪着她的,但还是被兰倾哄走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他们担心伤身,这糟糕的身体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窗外的虫鸣声无休止的吵着,看着天色阴沉,估计要下雨了。

        她笑着摸着肚子下床去关上窗,脚尖还没点地就被人抱起了,一瞬间她怔了下,望着男人的下颚。

        温时年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把被子盖好轻轻的压了下,才把她抱在怀里。

        兰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在晕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瞒不住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瞒他。

        “温时年,我有点难受。”

        温时年一听,慌了立马松开她,“我去喊医生。”

        兰倾噗嗤笑,“不用,就是你刚刚抱的紧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你应该跟我说的,你可以依靠我。”

        兰倾点头,“好,那我问你点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

        温时年神色一晃,总觉得是陷阱,但他不忍拒绝她,便答应了。

        兰倾回想刚刚向絮他们的神色,总觉得奇奇怪怪,感觉有事瞒着她,其实她心里已经猜的七八分了,只是不敢确认。

        “温时年,你爱我么?”兰倾笑了笑,认真的看他问道。

        温时年听着,明显吐气,还好不是那个问题。

        亲了下兰倾的嘴唇,“我只爱你。”

        兰倾听着窗外的虫鸣,直接说,“我是不是怀孕了?”

        这话一出,她看着温时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紧张带着慌乱,这是她从未我见过的,兰倾笑,果然她猜的没错。

        其实兰倾前几天就开始怀疑了,她开始呕吐,食欲不振,而且经期已经一个月没来了,凭借这些她不能断定,但看见温时年的神情,一切就有了答案。

        半晌后温时年都没说话,兰倾却先开口。

        “温时年,我们留下他吧。”

        温时年看着眼前的女孩,小手摸着肚子,一脸期盼已久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他也很想留下这个他们的孩子,但…为了她的身体,这个孩子不能留。

        温时年不忍直视她,“倾倾,听话…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兰倾听完,收起笑陌生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不要他?”

        温时年解释,“乖,我们不能要他。”

        兰倾挣脱却被温时年抱在怀里,她放声的哭着,一直揪着他的衣袖直到褶皱都不愿松。

        “阿年,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留下他好不好?”

        兰倾用了哀求的语气,“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看看他好么?”

        温时年也哭了,声音哑着,“可是倾倾,你不能那么自私,有他我就没有你了,你要我怎么活啊?”

        是啊,她的温时年怎么办?

        “倾倾,情愿我自私一点放弃他留下你,我也不想守着一个我们血缘相系的人过下半辈子,没有了你,我的生命便没了意义,所以倾倾多爱我一些吧,不要放弃我。”

        良久后,怀里的人没了声响,女孩脸上布满泪痕,温时年的衬衫被揪的不成样。

        窗外的骄阳似火,微风习习,虫鸣长啼,春天万物生光辉,有机的生命力在破土而出。

        温时年轻轻擦去兰倾的泪痕,小心的让她躺平,静悄悄的离开了病房。

        这扇门关上,说明两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为了她,这个孩子不能留啊。

        手术安排在这周六,还有三天的时间。

        兰倾回来后并没有闷闷不乐,反而总是笑着,温时年看着她这样,心口总是隐隐作痛。

        他情愿她大哭大闹的,也不愿看她这样,兰倾每天都会坐在窗边跟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说会话,可以看得出她真的不舍得孩子。

        温时年每每推门看着她,心里总是泛酸,很想上去抱抱她,但他却不敢,他已经自私过一次了,总不能还去打扰他们独处的时光吧。

        这是他跟兰倾的第一个孩子,他何尝不想留下,但世事无常,想要留下想要的,就要付出同等代价,失去某些人或事。

        周五晚上,手术前的最后一晚,两人躺在藤椅上,兰倾靠在温时年的怀里,玩着他的纽扣。

        好一会儿尝试性的开口,“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么?”

        温时年静默了好几秒,才徐徐的说,“倾倾,对不起。”

        兰倾听后笑笑眼角含泪,语气带着挽留,“留下吧,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的,我们一起陪他长大好不好?”

        兰倾手环住他的腰间,脸隔着衣服感受他的体温,“好不好?”仰头看他,哀求着。

        温时年一下子心软了,抓着她的肩上下滑动,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红着眼眶。

        “宝宝,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可是我害怕,我不敢拿你去冒险。”

        温时年指尖发颤,嘴角一僵扯着暗哑的嗓音说道:

        “你就是我的命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呐。”手掌摸上她的肚子,依依不舍。

        兰倾反握住他的手,一起覆上肚子,企图感受孩子的存在,微微笑。

        “温时年,你说我们是不是相克啊,你看,你的gvp好了,我却得了癌症,感觉老天爷都不想我们在一起。”

        温时年看着满眼心疼,瞳孔印出兰倾落寞的倒影,亲上她的唇,用气声说着。

        “不许胡说,要说相克也是我克你了,把你害得那么苦。”

        如果当初不对你心存幻想,今天的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但他也很庆幸,这漫长的三十三年里他遇到了一生挚爱。

        兰倾仰头指着天上的北极星方向,“今天看见了北极星,阿年。”

        温时年说:“嗯,北极星。”

        兰倾沿着北极星的轨迹比划着,说:“北极星会永远守护我们的。”

        “阿年,就这一次,我们都疯狂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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