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游走在猝死的边缘
“我是来服刑的。”
“判了几天？”
“四天。”
“为什么被判四天？”
“因为我瞎了眼。”
“那今后还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不会。”
“确定？”
“确定。”
“好，跟我走吧。”
穿过那整齐的车间，老头带着高玄进入了一个乱的一匹的铁匠铺：到处是废掉的铁胚，锤子，还有巨大的风箱。
“去吧，那个淬火池里有水，你去洗一下。”
高玄放下水狐皮，直接跳了进去。
一秒钟，只有一秒钟，高玄就跳了出来：如果再晚一秒，他会变成白条猪。
“烫死了，真的要被烫死了。”
“你洗澡之前不先试试水温的吗？”
高玄长叹一口气：活着，太难了。
“这四天你选择做什么？”
“可以有选择吗？一共有几个选项？”
“三个，第一个是拉风箱；第二个是抡大锤；第三个，是填炉……”
“我选抡大锤。”
“去吧，选一把现在合手的锤子，记住，每三个时辰要换一把锤子，锤子的重量，只能增加不能减少——对了，每把锤子的重量差，是五十公斤。”
“这里最小的锤子多少公斤？”
“一百公斤。”
“我能不能选？”
“当然可以。”
“我选一百公斤的铁锤。”
“好，记住……如果在锻造车间没有完成任务，学校对你的惩罚就不会停止——你必须努力完成好这里的一切任务，否则，你很可能后半生就在这里抡大锤了。”
“好。”
老头转身，动作快的高玄分不清：他把黑漆漆煤块一样的东西扔到炉子里，然后用力拉动风箱，瞬间，这铁匠铺里，就迸发出无数的火星子。
“准备。”
一块足有半尺厚的通红粗胚放在了案板上，高玄吃力的举起大锤，“duang”的一声响，砸偏了。
“再来。”
“duang。”
“再来……”
……
一把长剑的雏形，出现在眼前。
高玄脸上是一道黑一道白。
现在，他手上的大锤，已经是二百五十公斤重了。
但是，高玄却感觉……很舒服。
这和贱皮子没关系！他确信那些水狐的肉，是有着巨大好处的，因为，到了现在，他还有一种饱胀感，还想着……抡大锤！
“按你这样的方法，你永远不可能锻造出真正的神器。”
“我没想着锻造神器，我只不过是被惩罚来这而已。”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想着学点什么？”
“你又想骗我什么？现在，除了身体……我只有二十张水狐皮子了，你不会是看上我的水狐皮了吧？”
“你的力气很大，很适合抡大锤。”
我曹。高玄感觉自己无力吐槽。
本少爷的理想，还是回到那腐朽没落金玉满堂长腿耀眼风光旖旎的岁月里去混吃等死，想要让我给你白打工？吃屎去吧。
“不同意是吗？那算我白说。”
“同意，同意，我完全同意。”电光石火之间，高玄才发现这特么的根本就是个陷阱。
不同意→锻造车间改造不彻底→继续改造→没完没了！
差一点就掉到大坑里面去了。
“好，去看这个，我给你一个时辰——当然，这一个时辰要补回来，然后，咱们配合一次，看看有没有效果。”
糟了。
这是要直接打造神器吗？就凭自己现在的抡大锤手法，十年……还是二十年之后，才能出了这个铁匠铺？
高玄满眼绝望。
老头扔过来一块牛肉，还有两个硬的石块一样的大饼：“吃吧，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一秒钟都不能停，所以，你身上要是有什么补充体力的丹药，那就都准备好，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老头露出一幅难明的微笑，转身离开。
高玄脑子里一阵懵：自己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再来四天，这不是猝死的节奏嘛。
这艹蛋的世界！
老子来干什么？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
难道上一世自己无意中上了一个仙女？才受到如此折磨？！
不到一分钟，高玄已经恢复平静：矫情给别人看，还有点意思；跟自己矫情个什么劲！
这本书看起来破旧得很，倒像是被无数人翻阅的风月笔记，脏兮兮的还能看得见唾沫的痕迹。
《天锻九法》。
每一种锻造之法，只有九招，合计共八十一招。
这是高玄看见的第一本“秘笈”。
他一边吃一边记：手里拿一个铁条，模仿动作。
这根本不是牛肉：肉的纹理比牛肉粗糙十倍，每一口都要费劲全身力气，才能够嚼完咽到肚子里去。
那个饼更是了不起：高玄只敢吃了一个。
他怕自己满口牙都提前逝世。
当然，他更不敢睡：因为，按照现在这个状态，只要是睡下，没有五六个时辰，是不要想醒过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老头回来，就把铁匠铺的大门关上，锁死。然后，盯着高玄：“看完了吗？”
“看完了。”
“记住了吗？”
“没记住。”
“嗬……希望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
“开始吧。对了，你需要先许个愿吗？”
“不，”高玄斩钉截铁的拒绝：“绝不。”
“好！”
……
两天之后，高玄已经彻底力竭。
在这两天之中，他度过了无数次猝死的危机——因为，那种无时无刻不朝他袭来的疲惫和困意，都在老头的呵斥之下，消散，然后再度返回，把他席卷。
而吞下去的那一块肉，充分证明他的判断：那绝不是一块牛肉，因为，自己能坚持先来，靠的完全就是这一块肉。
还剩一天半。
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一锤，高玄考虑是留给自己，还是留给这个残忍的老头子。
他绝望的眼神，完全落在铁匠老头的眼里。
老头也满脸绝望。
他手指一伸，一道气劲飞出，直接点在高玄的眉心之上。
印堂，也是神魂宫，最后刺激他一下吧。
死马当作活马医！
高玄脑海之中一片混乱，就在这时，脑后那温暖的东西再次出现，瞬间就充盈了高玄的身体，让他在浑浑噩噩之中，继续挥动着巨大的铁锤。
而《天锻九法》之中那些记忆混乱的锤法，此刻被他随意排列组合……
老头不敢出声，而是死死盯着铁案上的铁胚，眼神之中的炽热，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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