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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公元前260年,秦、赵长平之战,战神白起攻占长平,随后坑杀45万赵军。秦军欲乘胜追击,赵孝成王无奈献城求和。

        秦国罢兵,修养士卒,三年后复起刀戈,攻打赵国邯郸,邯郸势危!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邯郸之围得以解除。

        历经战争之后的赵国都城邯郸,随处可见的伤兵,城墙遭受“炮火”攻击而留下的痕迹是那么刺眼,齐整而宽阔的街道已是狼藉不堪。

        不远处,几处屋舍被战时秦军投掷而来的乱石击中,只剩残垣断壁。身中羽箭而亡的赵国百姓遍地都是,着粗麻衣的老人颓然坐在地上哭泣。

        战争历来残酷,数不清的百姓流离失所、白发人送黑发人,士兵血流成河、弃尸荒野!所幸的是,邯郸城保住了!

        没多久,邯郸城郊轰隆一声巨响,一名现代穿着的女子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力将房屋震塌,并伴随着巨响和短暂的震动。

        周围赵民循声而来,只见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子睡躺在木屋之中,她着紧身防护服,脚穿特制运动鞋,扎马尾辫,容貌清秀,皮肤白皙。几人围着女孩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人还活着,于是将其带回家中。

        秦质子府处邯郸城外城,周围皆是普通百姓居所,环境嘈杂。秦、赵交兵,赵军战败,身处赵国的秦质子处境艰难,经常遭受欺辱。

        此时,公子异人已经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回秦国,并且认华阳夫人为母,成为安国君的嫡长子。事出突然,年仅3岁的赵政和赵姬被滞留于邯郸城。

        质子府内,赵姬正坐在床边缝补衣物。少顷,她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起身来到窗台边。赵姬心想:秦赵两国交兵已久,邯郸形势不明,异人已逃回秦国,我与政儿处境更是艰难,怕是这质子府不能再住了,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思虑良久,赵姬唤来了仆人赵科,让他给哥哥赵岭送去口信:“你速去赵府,告知我这边的情况,请哥哥务必相助!”

        赵科嗨了一声便急忙退下,前往赵府寻求赵姬母家的帮助。赵姬内心惶恐不安,只盼哥哥速来相救。

        赵姬出房间,看见赵政蹲在草地旁,嘴里数着1、2、3…她悄悄走过去,原来她的政儿在数蚂蚁呢!赵姬一时间竟百感交集,她的政儿不知道往后要遭受多少磨难,他的童年,到底是毁了啊!

        赵姬本是赵国平阳君赵豹的孙女,因长平之战遭受牵连,家道衰落,后被吕不韦以舞姬身份送予异人,生下赵政。

        赵科向赵姬兄长赵岭传达了赵姬的口信,赵岭虽不喜赵政母子,但碍于其母的面上,只得派人随从赵岭来到秦质子府。随后,赵姬便匆匆忙忙收拾了细软,带着赵政藏匿于赵府上。正是如此,母子两人才得以活下来。

        邯郸城郊,女子从昏睡中醒来,迅速睁开双眼,查看周遭,确认自己是否成功穿越。她叫沈洛伊,是穿越项目选中的5个穿越者之一,她的使命就是见证历史、还原历史。

        沈洛伊穿好运动鞋,就要出去探查情况,刚巧那对救她回来的夫妇走了进来。夫妇两人年岁较轻,约莫三十出头,穿着朴素,操着一口地道的邯郸话对她说:“姑娘,你昏睡了好几个时辰,可算是醒了!”

        沈洛伊心里很是感激他们,要是掉在荒无人烟之地,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遑论什么任务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现在所处之地,以及什么朝代。

        沈洛伊向夫妻俩表示了感谢,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可否请您告知此为何处?还有…今夕几何?”

        夫妻俩略有诧异,不久转为平常,那妇人先开口道:“这是赵国邯郸,如今是孝成王十年。”

        沈洛伊心想:看来她穿越到战国后期了,赵孝成王十年,也就是公元前257年,秦昭襄王五十年,距离赵政登基还有十年。此时,赵政和赵姬在邯郸,得想办法接近俩人才行。

        妇人再次开口:“姑娘从何而来?怎会从天而降?”

        沈洛伊被这个问题难倒了,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实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否则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只好想一个说辞应付应付。

        “我本是楚国人,被贩卖于此。几日前,我被贩卖给一大户人家,主母以偷盗玉器为由,命人将我从高处投掷下来,幸得二位相救,才免于一死!”沈洛伊神情严肃,俨然一副煞有其事。

        “姑娘沦落自此,家中双亲必是焦急万分呐!如今天下兵戈不止,混乱不堪,百姓疾苦。姑娘既已逃出,不知做何打算?”

        “家中父母皆亡,又无兄弟姊妹,楚国是不能回去了。”

        沈洛伊是福建人,在战国时期应该属闽越国。楚国毕竟是强国,又与赵国关系不错,相对来说比较保险。

        “战争无情,多少妻离子散!我家虽不富有,城中尚有一间酒铺,平日都是自己在经营。姑娘若不嫌弃可暂时住下,之后再做打算。”

        沈洛伊正不知该去往何处,况赵姬母子此时正藏身于赵国富豪人家之中。初来乍到,尚不知邯郸城中情况,不如暂且住下,便于打探消息,所以就答应下来。

        酒铺位于邯郸城西市集热闹之地,四通八达。周围酒肆商铺林立,城中道路宽阔且方正,楼舍笔直矗立两道,人口混杂,各国商人、游士、胡人充斥其中。

        几日后,沈洛伊换上了夫妇拿来的男子服饰,戴上镯子,简单地将头发挽起,装扮成男人模样。

        这个镯子是穿越前基地教授给每个穿越者佩戴上的,按下中间的按钮,次声波就会发出,可使方圆二百米的事物陷入昏迷,以便逃跑。同时,这个按钮依靠指纹识别,以太阳能为能源,不怕电池消耗殆尽的问题,即使落入坏人手中或者遗落也不能发挥作用。

        沈洛伊提出去酒铺帮忙的想法,一方面是她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另一方面是觉得酒铺消息畅通,说不定可以更快探听到赵姬母子的消息。

        沈洛伊随着夫妇来到酒铺,她的任务就是帮忙招呼客人以及向庆嫂(妇人名)学习酿酒;庆叔的主要工作就是管账和货物交易。

        酒铺生意不错,繁忙时可谓座无虚席。洛伊白天帮忙招呼客人,顺便探听消息。晚上闲暇之时学习酿酒,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几个月后,邯郸城飘起了鹅毛大雪,四周银妆素裹,寒风凛冽,砭人肌骨。

        赵姬母子从质子府离开之后,藏匿于城西一私人屋舍。赵王派遣的士兵仍在邯郸城中大力搜索,几乎是挨家挨户查问。

        不久,赵国士兵得知赵政母子藏匿于平阳君赵豹的府上,便欲捉拿二人。赵岭与平原君交好,得平阳君赵胜相助,赵军才不敢放肆。

        赵胜又入宫劝说赵王,“秦公子异人已经认华阳夫人为母,成为秦太子安国君的嫡子。一旦秦王薨逝,安国君即位,那异人就是秦太子。若赵国杀了秦太子之妻儿,将有大患!请大王三思啊!”

        赵孝成王虽然心里不甘,权衡利弊,最终还是采纳了平原君赵胜的建议。

        时值腊月,天气异常冷冽,屋舍门前的两棵松柏被白雪覆盖,枝桠被压弯,垂落地面。

        室外严寒,室内也不容乐观。家里的炭火快要烧光,没有炭火,如何挨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况且,赵政的生日也要到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头疼。

        往年,嬴异人在邯郸时,日子虽然艰苦,倒也能过得去。如今异人回秦,只剩孤儿寡母寄居他人之下,时时受人欺凌,处处受人掣肘。即使有吕不韦的帮助,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其艰苦可见一斑。

        屋舍内,望着马上要见底的炭火和粮食,赵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异人的身上,指望吕不韦的帮助还是不够,终究自己也要想想办法,否则能不能活过今冬都是问题。

        赵姬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决定去找其兄赵岭帮忙。在生死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人都要饿死了,尊严又有何用?

        快到年关,街上的行人稀少,来喝酒的客人也越来越少,庆叔庆嫂索性就早早关了门,开始清扫屋舍,置办年货。

        沈洛伊来邯郸城已经大半年,还没去逛过热闹的市集,趁此机会向庆叔庆嫂提出购买米粮的重任。俩人倒也没说什么,再三叮嘱注意安全、早些回家。沈洛伊一一答应,然后逛市集去了。

        赵姬母子来到赵府,没有门吏看守,府门紧闭。赵姬上前敲门,连敲几次,没有动静,冻得两手通红,嘴里吐出一团团雾气。

        再一次,仆人终于开门。瞥眼一看见是赵姬母子,态度十分傲慢:“老爷此时不在家,要粮和炭火,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说完直接关门进去,头也不回。

        赵姬母子只能苦苦等待,哪次上门要粮不被侮辱一番,赵姬已经习惯,唯独心疼自己的政儿年纪轻轻就要遭受这般屈辱。

        过了许久,赵政开口询问:“阿母,我们还要等多久?政儿好冷,想回家!”一边说一边搓着自己的小手,朝手上呼热气。

        赵姬无奈,蹲下身子安慰赵政:“政儿,马上就有粮食和炭火过冬了!坚持一下,拿到以后阿母就带你回家!”赵政乖乖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沈洛伊逛完市集,购买了一些小物件和平日所需。小物件在现今不值钱,带回现代就是古董,价值连城。

        她顺着原路返回,在赵府门前看见了正被欺凌侮辱的赵姬母子。男子肚大腰圆,留着一撇八字胡须,态度倨傲,言语刻薄。

        只听他说:“天天要粮,我哪来那么多粮食啊!拿粮喂狗,狗尚知道摇尾讨欢心。我看你们还不如条狗,就会摆臭脸。那赢异人已经回秦国,认了华阳夫人为母,地位尊崇,怕是忘了还在邯郸城的你们吧。”

        赵姬心里不是滋味,面上依旧不改颜色。只是有求于人,究竟矮了一截,少不得言辞谦卑:“求哥哥赐些粮食和炭火,好让我们母子过冬。”

        男子招呼仆人过来,没多久仆人就提出一袋小米和一筐炭火。洛伊刚好看到这一幕,于心不忍,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到男子面前。

        她是现代人,总有一股热心肠,最受不了这些不平之事。更何况,一个女子带着孩子本就不易,何必如此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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